暮色四合, 華燈初, 。夕陽最後一絲餘暉也漸漸消散於天際。
青石街兩邊在下午便已經擺好的流動攤位紛紛把掛在外麵的紙燈籠點亮, 整條街道逐漸喧鬨起來, 大媽大叔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有人穿著傳統的浴衣,也有人穿著短袖手裡拿著相機,興奮地等待著夏日祭的真正開始。
這是一年一度的盛會,在並盛的時候,即使是討厭群聚的雲雀恭彌,也不會阻止居民們的歡慶活動。
優奈也換上了早先準備好的浴衣,浴衣以月白為底, 盛開著大片絢爛的春櫻,長發則在腦後盤起, 插上形製如海棠花枝般的發簪, 兩縷碎發在耳邊垂下, 愈發顯得明眸善睞,清麗嬌俏。
她站在青石街前最大的古樹下,這是她與幸平創真約好的見麵地方, 也是夏日祭的入口處。新妻英二站在她身旁, 兩手抱胸,好奇地東張西望, 如果不是被她盯著, 這貨估計早便鑽到人群裡湊熱鬨去了。
“不要光顧著看熱鬨, ”她拽了拽新妻英二的衣擺, “這裡人這麼多,一會和幸平碰不到頭怎麼辦?不要光讓我一個人操心,你也來幫忙看看啊。”
新妻英二身穿黑色浴衣——這是服部雄二郎專門給他買的,新妻英二從青森來東京時沒有帶浴衣,而他自己更不會在意這些細節,所以還是優奈拜托服部雄二郎幫他準備的。
傳統節日當然要穿上傳統服飾才更有體驗感。
“找不到那不是更好麼?”新妻英二毫無負擔地說道。
“你這話叫他聽見可是要傷心的。”優奈噗嗤笑出聲。
現在不過六點班,夜晚才剛剛開始,離花火大會更是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兩人一邊在這裡聊天一邊等人也沒什麼負擔。
優奈嘴上嚷嚷著要新妻英二幫忙找人,但後者打量四周時,她也沒有強迫。畢竟他們是來取材的,能夠觀察到一些特彆的細節,對新妻英二作畫會有不小的幫助。
再加上現代社會,誰還真的會傻兮兮乾等。
優奈拿出手機,直接給幸平創真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幸平創真那邊的背景音嘈雜程度絲毫不遜於她這邊:“喂,你在說什麼?周圍太吵了,完全聽不清!”
“我說,你什麼時候到?我們等你好久了!”優奈一開始還顧及形象,結果很快,現實便讓她認清,淑女形象在這種時候是完全沒用的,隻能對著手機大聲喊。
可是在如逐漸沸騰的開水般喧鬨的街道上,優奈的聲音就像是魚在深海中吐出一個氣泡般迅速融入無儘的海水中,沒有帶起一絲波紋。
“你說什麼,哦,我看到你了!你就在原地等我,我馬上來!”幸平創真也用吼回應她。
優奈這才掛掉電話,語氣略顯煩躁:“人多的場合簡直就是煉獄。”
“這種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少子化的苗頭呢。”新妻英二深以為然。
有了電話的接頭,優奈等待時便從容得多,她放鬆地站在原地,偶爾四處張望一眼。沒過多久,她便看到了奮力撥開人群,如摩西分開紅海般努力向他們靠近的幸平創真。
幸平創真好不容易擠到她麵前,他穿著深藍色的浴衣,自衣擺處卷起浮世繪般的巨浪。這件浴衣很襯他的氣質,令他比起平日的青春鄰家,多了絲成熟的氣質,為整個人都增色不少。
可惜在剛才那番逆流而上後,原本簇新的浴衣被擠皺了不少,寬大的衣擺被卷起,露出一截白皙勁瘦的手臂。
幸平創真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可與優奈預想中的微笑招手不同,幸平創真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撫平浴衣上的褶皺,又裝模作樣地理了理頭發。
誒,他什麼時候是這麼講究的人了?
但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原本觀察四周的新妻英二其實在幸平創真出現時便在有意無意地看他們了,瞅見幸平創真的小動作,新妻英二頓時恍然,暗道幸平創真這個對手實力恐怖如斯,當真不可小覷。
簡單打理一下自己,自認為拿出最好精神狀態的幸平創真笑著快步走向優奈,然後——
他的笑容在看見新妻英二的一瞬間僵住了。
新妻英二當然不開心被幸平創真打擾二人世界,然而此時看見幸平創真的表情,他多少愉悅了一點,便露出笑容:“晚上好,幸平君。”
“真巧啊,在這裡都能遇見你,新妻君。”幸平創真語氣乾巴巴地說道。
“不巧,”新妻英二笑眯眯地說道,“我是被優奈親邀請來的。”
“不!”優奈頓時慌了,可她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最終隻能沮喪的低下頭,“她說的沒錯。”
那一刻,幸平創真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世界第一人渣。
然而他還是沒有原則地原諒了這個人渣。
“大家一起逛夏日祭也挺好的,哈哈。”幸平創真不虧天才之名,客套起來滴水不漏。
但是新妻英二也不傻,他笑眯眯地說道:“那就一起吧。”
原本心情低落的他有了幸平創真作對比,已然迅速好轉。
果然沒有最慘,隻有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