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以木靈係的秘法,通常需要經曆正常的生長階段,從種子到花芽再開花,才會有花瓣。
如果是假,他卻完全看不出這是虛幻。
這個事實,讓白發玄師看得臉色都變了。
自己身為玄師級彆的強者,居然連玄士的手段都看不出來,這也讓他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羞惱。
不止是這家夥。
另外幾位外戰區玄師,神色亦是微妙至極。
一言以蔽之。
這幫人被打擊到了。
過了片刻。
程瀚的聲音繼續飄來:“三位請上台!”
話音剛落。
漫天花瓣簌簌落到地麵。
它們恰好組成三條鮮花鋪就的道路,恰好從三位勳章獲得者的身邊,一直延伸到了禮台下方。
到了這一步。
傻子都看了出來,適才的炫技隻是授勳典禮的一項儀式,主要目的是歡迎這三人上台。
而以副宮主的身份,親自做出這種事,這無疑代表著一種巨大的尊重。
白發玄師抿了抿嘴唇,心底對此持保留看法。
旁邊的一名玄師,以極低聲音滴咕道:“至於如此嗎?玄士永遠掌握著比戰士更強大的力量,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白發玄師輕輕點了點頭,附和道:“沒錯!”
既然是事實,就應當予以尊重。
所以。
玄士的地位注定高於戰士,任何試圖改變這一點的做法,不僅是徒勞的努力,也是愚蠢的行為。
眾目睽睽之下。
方寒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在心底呢喃了一句:“這不止是我的榮譽,也是我們的榮譽。”
他伸手整理一下掛在胸口的一排銘牌,才微微顫抖著手腳站起來,大步走上了鮮花之路。
一雙雙目光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倘若每一道目光有溫度,隻怕連鐵人都會被熔化成鐵水。
換做半年前。
方寒多半會腿軟得走不動路。
可是在此時。
他感覺心中仿佛燃燒著一把火,每一步都邁得無比堅定。
半分鐘後。
方寒以典禮主角的身份,登上了禮台中央。
劍萬裡拿起一件造型極為精致的勳章,親手掛在方寒的胸口,認真說道:“感謝你為戰區做出的貢獻!”
方寒果斷行了一禮,鏗鏘有力的答道:“職責所在!”
劍萬裡的目光掃過方寒的胸口,好奇的多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掛著這麼多銘牌?”
方寒感覺心中的火愈發熾烈:“我希望代表他們授勳!”
劍萬裡隱隱明白了什麼,他默然片刻,忍不住問道:“那麼我可以聽一聽他們的故事嗎?”
將主指向最上頭的銘牌:“就先從他說起,可以嗎?”
這一刻。
方寒心頭的火焰終於爆裂了,他覺得自己有無數話想要說出來,想要讓所有人知道。
他用力點了點頭:“如您所願!”
方寒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他叫‘柏強’,職位是涵十八號航母的高級維修師,主要負責修理戰鷹的引擎。
“當初戰鷹軍團降臨幽淼界的第一天,我們遭到了近百萬海怪的凶猛圍攻,大量海怪爬上了航母……”
他花了一點時間,將激烈的戰鬥過程講述了一遍。
在禮堂的角落。
雖然白發玄師覺得,典禮是一場相當無聊的把戲,可他不可避免被故事吸引住了。
尤其還是這等大場麵的故事。
嘖嘖!
百萬海怪!
“……上頭下達了一道命令,要求各艘航母立即出動海鷹部隊,配合戰鷹全殲海怪!
“但是涵十八號航母傷亡慘重,海鷹的駕駛人員已經死掉了大半,根本就湊不齊了。
“老柏說他修過海鷹,大致知道該怎麼開,但是需要一個副手,我就和老柏一起上了……”
講述聲忽然被將主打斷了。
“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從來沒有駕駛過海鷹!”
方寒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肯定:“是的,那一次是我平生第一次駕駛海鷹作戰!”
白發玄師的神色發生了變化。
儘管他對戰士不太看得上眼,可對方展現出來的超卓勇氣,明知從未駕駛過海鷹,明知這是極度危險的任務,卻還是義無反顧的上了。
“我們艱難進入了航母進水的底倉,磕磕絆絆的啟動了海鷹,又彙合了其它海鷹,一齊獵殺了一批海蟒。
“後來海鷹突然被一股超強水流衝了出去,我坐在座椅上感覺天旋地轉,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白發玄師聽到這裡,稍稍坐直了身體。
這寥寥數語,他已然判斷出來,這必定是玄士以上的強大海怪,這讓他愈發好奇方寒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後來我清醒過來,隱約看見前方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陰影,我竭儘全力發射了兩枚玄兵,又昏迷了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一頭玄師級彆的強大海怪,兩枚玄兵居然在它的嘴巴裡爆炸了,恰好乾擾了它施展秘法。
“而戰區中庭抓住機會,使用玄陣擊殺了海怪!”
白發玄師瞪大了眼睛。
居然還有這等奇事!
這也太巧了吧?!
當然。
白發玄師也知道,看似僥幸的背後,其實是無與倫比的勇氣。
若沒有兩隻菜鳥冒死出擊,並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還強撐著發射了玄兵,東黎戰區絕對無法殺死海怪。
“……再後來我被其它海鷹救了回來,幸運的保住了性命,老柏卻沒有活下來。”
台上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講述起來。
“其他人告訴我,我的護脖沒有正確佩戴,就在海鷹被水流衝走的一刹那,頸托就飛了出去。
“老柏修煉過武技,他硬頂著水流衝擊,取下自己的護脖給我戴上了,但他沒有撐過來。
“救援人員找到我們的時候,老柏的脖子已經扭斷了。”
白發玄師的神色變得肅然起來。
隻見台上的人影,用力戳了一下胸口:“我的這條命,就是老柏給的!也是諸一沙、簡彬這些人給的!”
人影的聲音更高亢了:“這枚勳章是他們該得的榮譽,我隻是代替他們來領,他們沒有打完的戰,我也會代替他們打完!”
此言一出。
現場人人動容。
白發玄師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應該收回原先的話。
這個叫方寒的家夥,確實隻是一個非常渺小的小人物,可他的行為卻值得任何一位玄士正視。
他甚至覺得,相當一部分玄士,在戰鬥意誌上根本比不上方寒,也比不上那些死去的勇敢者。
在其人旁邊。
一幫外戰區玄師,各個若有所思。
他們望向台上人影的目光,再無一丁點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