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會議大殿內。
在一群人的目光之下。
程瀚忽然悠悠歎了一口氣,問了一個問題:“穀副將主,你最近有去各個戰堡內看過嗎?”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清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並且沒有一丁點回音。
穀明勳怔了一下,含湖其辭的說道:“我手頭的事務太多,所以平時去得比較少!”
程瀚一聽便知,這貨根本就不是“平時去得比較少”,而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在場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平時還能比他更忙?
不過。
程瀚懶得在這等小事過多計較,自顧自的說道:“我昨天抽空去了一次寧雲戰堡,看到整個戰堡內充斥著……”
他故意停了一下,說出一個負麵意義極其濃重的詞語:“恐懼!”
將主劍萬裡的眉頭挑了一下,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
穀明勳的嘴唇動了一下,有心想要插一句話。
隻是礙於巡查使的巨大權威,這位副將主最終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安靜的傾聽起來。
程瀚徑直開口講起了故事:“我在路上看到不少小孩子,嘴唇乾裂掉了,就好像很久沒有喝水一樣。
“還有一個小男孩,大約六歲左右,一直哭鬨著想要喝水,但他的母親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血蝦虛蟲是本世界特有的詭異,隨機誕生於任何水體之中,即便將水燒開也無法阻止其誕生。
許多平民為了減少孩子被感染的幾率,便采用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少喝水。
程瀚的口吻帶上了滿滿的嘲弄:“我們將黑鱗打得落花流水,可我們的平民卻連水都不敢多喝一口。”
大殿內一片寂靜。
其他參會者沒人開口。
女玄師蘭佳瑤聽得暗暗佩服。
“打勝仗”和“不敢喝水”兩件事,任何一件單獨拿出來說,並不顯得有多麼出奇。
可兩者聯係在一起,反差顯得異常鮮明。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穀明勳聽得一臉尷尬,張了張嘴想要反駁。
可這位副將主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卻想不到一句話,因為這就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程瀚開始說起了第二個故事:“我還探訪了一家醫院,每一間病房內都擠滿了,就連一些樓道裡都塞著病床。
“其中有不少病人,第一次吸血藤治療沒有清理乾淨血蝦虛蟲,半個月後疾病又複發了,不得不再次入院治療。”
這時。
蘭佳瑤果斷抓住機會,插了一句話:“我可以補充一下。”
作為最鐵杆的下屬,她一向勇於為上司衝鋒陷陣。
女玄師馬上給出了詳細的數據:“我特意詢問過,那家醫院一共有三百六十多人住院,其中有超過三十人是再次入院。”
程瀚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每一次吸血藤治療,通常需要三天時間,這種方法還有不少副作用。
“最典型的症狀就是非常頻繁的嘔吐,很多人根本吃不下任何食物,導致身體相當虛弱。
“一些身體較弱的老人或者小孩,往往熬不過這一關,血蝦虛蟲還未被清除掉就死去了……”
大殿內變得愈發安靜。
穀明勳挪動一下身體,想要說一句“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但這位副將主沒機會開口。
因為一個聲音恰到好處的搶在了前麵,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程瀚語氣陡然變得尖銳起來:“醫院裡的患者還要等待多久,戰區的數千萬平民還要死多少人,問題才會被徹底解決掉?”
穀明勳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