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轉頭看戚白,後者把照片放回去又翻下一頁,顯然並不在意薄凝南藏著掖著什麼。
薑總雙眼微眯,覺得事情不對勁——
明顯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跟戚白有關的。
薑意板起臉看著薄凝南,一臉嚴肅。
薄凝南到底是個小姑娘,被薑意這麼一盯,剛建立起來的圍牆轟然垮塌。
膽子太小,薄凝南怕威白這個哥哥,也怕他哥哥這位貴氣逼人的朋友,她小心翼翼抬頭,猶猶豫豫問戚白∶
“你……你的耳朵。”
薑意說薄凝南總盯著他耳朵看時,戚白就猜到她想問什麼了。
戚白看他,興致寥寥∶“戚瑞山跟你說的?”
薄凝南立馬搖頭“不是,爸爸……他還被關著,我見不到。”
戚白嗤笑一聲“那就是你媽告訴你的。”
薄凝南嘴唇囁嚅,垂頭不說話了。
這段時間薄英英心情很不好,在家怨這個罵那個,說自己原本該有更燦爛光明的未來,而不是在這裡想方設法撈自己的仇人。
每到這個時候薄凝南都不敢接話,任由薄英英發泄,不過也是因為此,她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
局外人薑意看兩人打啞謎,一頭霧水。
薄凝南隻是來送東西,並沒有多留,臨走之前她看著戚白,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忍住,小聲開口∶
這次爸爸會判刑,我知道他對不起你,但是……
薄凝南頓了頓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隻是說家裡如今變成這樣,如果想戚白能去探望戚瑞山,後者應該很高興。
戚白不為所動“我不可能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至於戚瑞山在裡麵是高興還是悔恨、過得好不好,關他屁事。
薄凝南聽後神色有些落寞,沒再說什麼。
等下。戚白叫住要走的薄凝南∶你一個人來的?今晚住哪兒?
一碼歸一碼,薄凝南能把這些東西給他送過來,他得謝謝她。
薄凝南說自己是瞞著她媽來的南楓市,今天就要回夏城,已經買好票了。
她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安全沒問題。
最後,薄凝南看了一眼戚白骨折的腿,開門離開。
看著薄凝南背著包離開的背影,瘦瘦小小,但帶著一股以往沒有的韌勁,戚白想挫折果然催人成長。
薑意伸手在戚白眼前揮了揮讓他回神,隨後擰著眉看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戚白笑了一聲,表情有些欠∶“那可多了,你指的是什麼?”
薑意拿他沒辦法,翻了個白眼讓他嚴肅點。
戚白把薄凝南帶來的東西找了個箱子裝好,見薑意神情凝重,抬手拍了他一下∶
“你彆用這種眼神看我,讓我有種被江教授凝視的錯覺。”
薑意“……”
“薄凝南應該是知道了些以前的事。”戚白不徐不緩地開口∶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在我媽和那人還沒離婚的時候,兩人經常吵架……”
說經常吵架不準確,那時候戚瑞山和白桑可以說是天天吵架,從背著他小聲爭吵,演變當著他的麵摔打東西。
當時戚白年紀小,並不能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原本恩愛的爸媽忽然過不下去了,因為爸爸在外犯了錯。
大人的事小小的戚白插不上手,每當兩人吵架激烈時,小喊白都會被嚇哭,跑過去拉白桑或者抱戚瑞山的腰,讓兩人彆吵了。
這一招剛開始還有用,後來就沒了。
有天他放學回家,相看兩生厭的兩人又發生爭吵,白桑再次態度堅決地提出離婚,盛怒之下,戚瑞山抬手重重的打了戚白一巴掌,厲聲罵道∶
“哭哭哭,一個男孩子,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當時的戚瑞山正值壯年,戚白小小一隻,他一耳光下來戚白站不住,白淨的左臉瞬間腫了起來,臉上是個鮮明的巴掌印。
不僅如此,戚白倒下時撞上了茶幾,剛好是右耳的地方。
戚瑞山猝不及防的動作讓白桑愣了兩秒,在瞧見戚白流血了後,瞬間瘋了,拿起手邊的花瓶就往戚瑞山身上砸。
戚瑞山回過神來後也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和白桑吵架,趕緊抱著戚白去醫院。
那天戚白流了不少血,耳後還縫了幾針,醫生很嚴肅地批評教育戚瑞山和白桑,說流血都是輕的,小戚白身體發育沒完全,但凡戚瑞山那一巴掌再用力一些,戚白絕對會聽力受損。
從此聾了都有可能。
戚瑞山可能也嚇著了,那之後兩人再吵架,他就會把戚白鎖房間裡,不讓他出門。
後來兩人離婚,戚白提出要學畫畫,心懷愧疚的戚瑞山,出於補償心理同意了,花錢送他去少年宮,給他請老師……
這些過往戚白以前連回憶都不愛,但現在戚瑞山在裡麵蹲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放出來,白桑長眠於地下永遠不會醒來,再提起從前,戚白心裡竟然出奇地平靜。
小時候眼中過不去的坎,現在仍然是心裡的傷疤,但已經不會再流血了。
戚白指著薄凝南帶來的那張滿是蝴蝶的草稿紙,跟薑意說那就是他想學畫畫的契機。
被關在房間裡的戚白坐在書桌前,樓下傳來的激烈爭吵,窗外恰巧有隻蝴蝶飛過。
本該寫作業的戚白,鬼使神差地開始在草稿紙上畫。
十幾分鐘過後,稿紙上是一隻自由自在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