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封神？
黃金龍瞳如同滾燙的金水，兩道激光射線即將噴薄而出，眼前之人或許了不起，可他總歸隻是九級。
他是怎麼敢阻撓自己，將萬獸帝君辛辛苦苦籌備這麼多年的計劃打亂？甚至揚言會殺了自己！
李維喘息著。
血戰之靈，元神帝者，混沌之龍相繼浮現。
“聖龍，不要動手。”
奧麗莎主母忽然落在前方，星河巨妖如同高山般攔在李維和聖龍中央，她說道：
“你不需要封神也能延壽，眼前之人可以聯係冥祖！”
此話一出，萬獸帝君，聖龍，星之馬全部神色一震。
“聯係冥祖？當我是三歲小龍嗎？冥祖掌管生死輪回，高高在上，至公無私，他一個九級，如何聯係？”
聖龍眼中金光熄滅，冷聲道。
嗡！一股恐怖的氣勢從界外傳來！
“黃昏殿主！你居然敢踢本神？”
纏繞黑焰的煌獄龍王投影用龍爪扒開晶壁，口中粗壯的黑焰吐息噴薄而出，浩瀚神力如匹練，將李維淹沒。
“承受龍神之怒火吧！”
投影並非神明化身，隻是祂以封神法陣儀式降臨的一絲力量，但身為中等神明中的佼佼者，這一絲滅殺一位九級，也是輕而易舉，尋常弱等神明也不能硬撼。
忽然間。
神力吐息長河中浮現一道光速身影，他逆流而上，身披嗡嗡作響的血鎧，閃現至煌獄龍神麵前。
一劍斬下！
轟！
純白劍氣將投影一分為二！
隨後血戰之靈裹挾血海，將其淹沒。
沒過多久，煌獄龍神投影便煙消雲散。
“黃昏殿主，你……”
也不知道那煌獄龍神消失前說了什麼。
李維默默將長劍插回去，世界總算是安靜了。
“這……這。”
萬獸帝君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隨便便就打殺了一道神之投影。
這不光需要實力，還需要勇氣。
畢竟神是殺不死的，而且煌獄龍神乃是混沌之主麾下的第一大將，後者乃是星界名列前十的大神。
以禦獸師文明的體量，根本不敢招惹。
李維一時之勇滅了其投影，對煌獄龍神而言也造不成實質性傷害，接下來還要承受其怒火。
當然，他最擔心的，還是波及奈拉瑞安。
這算什麼事？
封神沒搞成，還惹了一位強大神明的紅人。
無言的慍怒和憋屈積蓄著，萬獸帝君也知曉此人身份不凡，並沒有發作，隻是冷聲道：
“不知道閣下可想好如何應對？”
李維道：
“還能怎麼應對，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萬獸帝君被噎住，想發作但奧麗莎握住了他的手。
“夫君，他是禦祖好友索倫的繼承人。”
這番話語讓萬獸帝君冷靜下來道：
“說吧，怎麼解決？”
聖龍也有些頹然道：
“是我過於執著了，我已經活了這麼久，早就該走了……如今還連累你們，唉，罷了，這神不當也罷。”
萬獸帝君望向李維。
李維道：
“我說了，我會幫你解決。隻是你接下來要加入冥界，和奈拉瑞安文明切斷聯係，從此以後成為中立之冥皇。”
聖龍氣極反笑：
“說的簡單，我也不是沒試過。”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當真可以？”
“我此行前來是來促成奈拉瑞安和諾拉文明的融合，三十萬年前，禦祖和索倫同行，如今兩位先賢留下的文明也需要如此，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多元位麵之大劫！”
萬獸帝君道：
“隻要你可以讓聖龍成為冥皇，我同意此次融合。”
奧麗莎頷首，笑道：
“勞煩閣下。”
李維聞言點點頭。
看聖龍這老態龍鐘的樣子，隻感覺下一刻就要咽氣，李維也不打算問大議會長了，先自己試試行不行。
好歹也是個索倫繼承人。
不看自己麵子，得給索倫一丟丟吧。
再說了，他可是喂養了母河之子·靈魂之子·裡昂兩千多年啊，他是一分錢都沒拿到。
沒有功勞，也全是苦勞。
冥祖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一念及此，李維大聲道：
“裡昂！跑哪裡去了？”
過了一會兒，浩浩湯湯的母河從天而降，唏律律的戰馬嘶鳴聲傳來，裡昂騎馬趕來：“什麼事，主人。”
“這……這是母河氣息。”
“冥王？”
萬獸帝君夫婦和聖龍都神色一震。
此人居然可以隨意使喚冥王。
不，這金甲小人看似迷你，但不像是普通冥王。
說不定是成長期的某位冥皇。
好家夥，把冥皇呼來喝去的。
難不成，此人就是冥祖？
亦或者冥祖在多元位麵留下的私生子？
一時間，聖龍腦海又一片亂麻。
十級看似高高在上，但見過冥祖的，除了冥皇外，寥寥無幾，冥祖什麼樣子，全靠腦補。這個時候，眾人已經初步相信，李維的確認識冥祖了。
聖龍內心隱隱期待。
越古老，活越久，越不想死，所以四大巨無霸世界才能在漫長的歲月中保持獨尊地位。
尤其是星界，通過封神吸引了一大批強者。逐漸穩固其多元位麵一哥的地位，神明更是成為十級的代名詞。
李維硬著頭皮，對裡昂道：
“你帶我去冥祖殿。”
裡昂雖然不懂主人想乾嘛，但它永遠聽李維的話，所以也沒多想，便乖巧道：“好的。”
這主仆常見的一幕在其他人看來，確是意味非凡。
黃昏殿主的隱藏身份，居然是冥界大能！
母河滔滔，將李維卷走。
聖龍蒼老的龍瞳開始有些光彩。
如果真的能成，那也是因禍得福了。
加入冥界，對它來說，的確比星界好。
冥界的壞處是不能隨意乾涉多元位麵，空有一身十級偉力，礙於中立地位，卻啥也乾不了。
如果是土著冥皇，依靠其蘊含的母河權柄，還能掌管生死輪回。但外來冥皇，基本上就是冥界招募的高級打手，為了和其他三大世界對抗而存在。
總的來說，對於渴望名揚多元位麵，喜歡掌控芸芸眾生的強者來說，封神是第一選擇。
性格佛係且有實力的，比方說虛空龍，不死鳥這等神話生物，在冥界隱姓埋名，倒也不錯。
至於夢魘世界，水太深，除非是需要那邊來避難、修行成長的，大多數正常人都不會加入。
深淵在此次全麵戰爭之前，對一些野心者和瘋狂者來說也是不輸於星界的地方。
因為深淵意誌蠶食了一部分母河權柄，分給麾下的惡魔領主，使其不死不滅，可轉世重修。但戰爭後，母河奪回了權柄，深淵這一大優勢沒了，吸引力也就不如以前。
羅琳回憶著剛剛李維把自己擋在身後那一幕，眼神觸動，內心有些無奈：“果不其然，此次我被派遣來，不是保護李維，埃蒙閣下怕是想讓我散散心。”
截至目前，她不僅沒有出手過，唯一一次表現機會，還被李維給攔下了，這個男人……他太要強了！
他雖然是九級，表麵看起來也很謙遜。
但內心是絕對自信者！
“等等……他不會真的去找冥祖了吧？”
……
冥界。
冥祖殿前。
轉輪冥皇睜開雙眼，望著前方的一人一馬……哦對了，馬背上還有一個小人，他咳嗽一聲道：
“黃昏殿主降臨冥界，有何事嗎？”
李維躬身行禮道：
“見過轉輪冥皇，我有事情想谘詢一下。”
他來之前，已經通過迪高和裡昂等人做過很多功課了，冥界幾百位冥皇，已經認識了七七八八。
這位可是第三冥皇，實力應該和大議會長差不多。他是冥祖的左膀右臂，終日守護在冥祖殿前。
“什麼事？”
“我有一位朋友，壽元大限將至，它實力不錯，有十級中期，本體乃是光聖古龍，曾經是奈拉瑞安文明的守護者，不太甘心就這樣離去，想加入冥界，不知道需要什麼章法？”
轉輪冥皇麵色平靜，好似早已經知道李維的來意。
他歎息道：
“生老病死，乃是宇宙客觀規律，死亡並不是終結，殿主有所不知，那些在多元位麵留下重要影響，亦或者對文明有重要意義者；即便轉世，來生大概率也比普通人過得好，這也是幽冥母河對於這些英雄之嘉獎。
但，冥界職責便是維護生死平衡。縱然是十級存在，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加入冥界的。我們終歸和其他三個世界不一樣，它們隻想要瘋狂的擴張，不顧忌後果。但冥界隻是需要一群絕對忠誠於生死輪回之道的守護者。
過猶不及，尾大不掉。聖龍的請求，我會轉告冥祖。不過閣下彆抱有太大希望。”
轉輪冥皇說話很客氣。
它對紫晶聖者都沒有如此態度。
李維心中一緊，還是感謝道：
“那勞煩冥皇大人。”
看得出來，冥界的路線和其他三個不太一樣，不是野蠻擴張，並不是十級就一定可以成為冥皇。怪不得李維總感覺冥界的勢力是四大巨無霸中最小的。
不過聖龍乃十級中期。
李維心中還是抱有些許希望的。
換做諾拉，這都得好生迎接招待。
殿門再度打開，轉輪冥皇去而複返。
他神色有些詫異，望著李維。
“冥祖讓你進去一趟。”
李維心中一動。
“有戲！”
直麵十一級強者，他不免有些緊張。若是冥祖想要扼殺自己，血戰鎧甲都救不了他，就連青帝龍也不行。
轉世重修也沒戲。
歸根結底，這些都是冥界掌控的權柄，不死鳥也好，傳奇巫師也罷，都是開了一點權限。
來到空曠的殿內，兩排都是默然而立的偉岸身影。他們氣勢如神，眼神淩厲，全部注視著李維。
李維向眾多冥皇微微行禮，笑著穿過人群。大殿後麵，有溪水潺潺聲響起，似乎有人在沐浴。
李維靜靜等待，目光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忽然間，他看到一個書桌上擺著一本熟悉的書籍……《索倫語錄》，裡麵都是索倫文抄公來的名人名言。最騷的是，他還搞了個藝術體的親筆簽名。
“果不其然，索倫來過這裡，見過冥祖。”
不知道等了多久，腳步聲將李維思緒帶回。
“歡迎做客冥祖殿……李維。”
磁性陰柔的女聲響起，水晶簾掀開，一道身披灰色長袍，麵色有些蒼白的身影走出，抬起那完美的臉龐。
李維與之對視，從她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了多元位麵億萬萬生靈的生生世世，以及冥古歲月的痕跡。
這是絕對的大佬！
真正的古老者！
幽冥母河之化身和意誌代行者！
“見過冥祖。”
“你是想讓聖龍·奧古斯圖加入冥界？”
“可以這麼說，如今冥界和深淵開戰，多一個十級，也是件好事，我是這樣理解的。”
“你這樣想沒錯……不過你可知道，短時間內每多一個冥皇，便意味著這個宇宙不知名的角落，會有無數生靈的壽元，因為諸多意外而提前結束？”冥祖目光炯炯。
“我不清楚。”李維如實回答。
冥祖負手而立，望著天穹母河道：
“母河並不是壽元的創造者，它隻是掌控和調度者，我們的黑暗之地是在穩定成長和擴張的。
但它的速度是有限的，資源是有限的，一個紀元節點內能夠容納的文明和十級都是有限的。
你身為巫師，你肯定清楚。
一介凡人成長為一個元魂巫師，所需要消耗的資源是海量的，更不用說大巫師，傳奇巫師。
其他任何超凡體係，皆是如此。
那些生而強大的生靈，惡魔，神明，冥皇……它們同樣要消耗許多資源，資源有哪些呢？
你們服食藥劑，魔藥；消耗太石，礦石，這些是看得見的資源，還有看不見的，最直接的，就是壽元。
除去我們這些從四大原初世界中孕育的早期神魔冥皇，諾拉和多元位麵大多數生靈，都是黑暗之地創造的，但生靈自誕生那一刻起，便不完全屬於黑暗之地。
它們擁有自己的思維，想法；通過情感，溝通，創造去拓展生命的寬度，這些東西，黑暗之地管不了。
它隻能適當的限製生命的長度，也就是壽元，因為生命尋求進化和超凡，不斷突破原有的長度。
和其他資源一樣，壽元在短時間內是相對固定，長遠看是穩定增長的，它是一個“水池”。
但它變大的速度，跟不上那些富有創造性的生靈成長速度。比方說你們巫師……你們成長太快了。
你們發現知識，運用知識，追逐自己心中的真理。這一過程伴隨著的是遠超於其他文明的資源消耗速度。
所以巫師壽元不高，諾拉是黑暗之地的一份子，它若是壽元和龍族那樣悠久，或許有好處，或許有壞處……
但這方宇宙本身，沒有試錯的機會。
所以巫師的壽元，隻能慢慢的，少部分的增長。有一隻無形之手，在調控這一切，那就是我們冥界。
我們是調控者，並不是生產者。新誕生的冥皇們要維持長遠的壽元，並不是憑空來的。
你經常在地獄參加冥市，魔鬼們所使用的“冥幣”，其實就是我們調控後具現出來的“壽元”。
它在地獄流通，最終複歸母河，循環往複。冥界不敢放開手擴張，便是因為這個壽元限製。
其實，對文明整體而言，壽元太多並不是一定是絕對的好事。你覺得巫師文明的利益固化嚴重嗎？”
聽到這個問題，李維如實答道：
“挺嚴重的，長久以來，都是家族和派係勢力把持資源，普通散修和巫師難以上升。”
冥祖笑道：“那若是巫師的壽元再延長十倍呢？”
李維想了想道：“或許會更嚴重。”
冥祖拿起來那本《索倫語錄》，隨意的翻著：
“必然，有實力又活得久的長生種會完全壟斷這一切，深淵，星界，夢魘，包括冥界，都是這樣。
當初索倫下冥界，與我做下未來之約定。冥界和諾拉共戰深淵，共同渡過之後大劫，共進退。
冥界給諾拉扶持，讓諾拉這個創造性文明快速崛起，諾拉作為利劍刺入深淵，替我們製衡其他三界。
他向我提了一個要求，給每一位傳奇巫師一次轉世之機會，我問他為什麼不變成延壽至兩萬年。
何必多此一舉？
他說：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一萬年，是人類激發潛力、保持創造，以及儘可能削弱固化保證流通最為合適的時間跨度。
不上不下，才能憂患。
他說，以人類的智慧，足以依靠自身的能力與天爭，從黑暗之地那邊一點一滴的奪來一線生機。
他說，四大原初世界的先天生靈，它們看似強大，但漫長的壽元削弱了它們的憂患意識和對時間的敏感。
他說，未來的諾拉文明縱然是成為了巨無霸世界，也不是一個死氣沉沉，全部是老東西的世界。它擁有最快的新陳代謝和成長速度。沒有什麼是永恒不滅的，家族，王國……都會被時間洪流淘汰，被更先進的取代。”
李維還是有些不解，問道：
“那星界、深淵它們為何不限製擴張？”
“深淵的定位就是吞噬者，它本來就是黑暗之地曆史遺留問題造成的隱患，它最早誕生，吞噬蠻荒世界成長。當黑暗之地自混沌中醒來，它已經成型了。
就好像人類體內的頑疾，隻能限製，無法祛除。它通過混亂無序的擴張奠定地位，吞噬資源，以戰養戰。
而星界，夢魘，它們同時期誕生，開辟了另一種形式的新型資源賽道，那就是……精神資源。它們一正一負，瓜分信仰和恐懼，最終成為了唯二的主精神位麵。”
李維聽聞這些。
對於此方宇宙規則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他歎息道：“我明白了，多謝冥祖解惑。”
冥祖這些話，基本上澆滅了他心中的希望。
那灰袍女士卻說道：
“不過聖龍可以加入冥界。”
“不是要消耗許多多元位麵生靈壽元嗎？”
“前段時間有幾位冥皇故去，如今有2個空缺，有一個已經有主，另一個給了聖龍也可以。”
“需要付出何種代價嗎？”
“不需要，你多殺一些惡魔便可，資源都是搶過來的，深淵可以從彆的地方搶，我們也能從深淵口中奪食。”
“那我告辭了，多謝冥祖大人。”
李維轉身離去。
灰袍女士突然說道：
“希望有一天，我們可以並肩作戰。”
李維轉過身來，笑道：
“榮幸至極，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