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你在看什麼？”
短短一句話，讓李維瞬間觸電般驚醒來。
他望著小石潭邊，瞳孔微縮，夢幻般的長河在他麵前流淌蜿蜒，中央有一座小島孤獨的聳立在浪濤中。
島上有一座城堡，和他剛剛在模擬宇宙誕生的過程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樣，城堡大門緩緩打開。
一條體態優雅，通體半透明，流淌著斑斕氣泡光澤的巨龍邁步而來，落在虛空，雙翼折疊。
李維沒見過，但他知道，這是傳說中的時光龍！
五大傳奇龍種之首。
這世上最為神秘的龍族和生靈。
傳聞中可以掌控時光。
而它，居然出現在李維麵前。
僅僅是因為李維多看了那城堡一眼。
那隻是他混沌聖魂自然顯現的虛假幻象而已。
是過去之影像。
“見過時光龍前輩。”李維正色道。
“不用叫我前輩，那是你們文明社會的稱呼，我對你而言也夠不上前輩，你直接稱呼我時光龍就可以，非要尊稱，叫我先生即可，凡俗禮教於我而言沒有意義。”
“明白了，是我冒昧的窺視打擾到您了嗎？”
“算不上打擾，隻是我感受到了你的注視，自古以來，能夠看到我存在的，寥寥無幾。”
時光龍聲音和眼神一樣深邃磁性，讓李維想起來前世那位經常扮演上帝的黑人演員摩根弗裡曼。
“我無意注視你。”
“我知道。”
“老實說，若非我從朋友那邊聽說過您，我一直以為時光龍隻是某種抽象之概念，並不存在。”
“你是說那條小灰燼龍嗎？”
“是的。”
“我的確和它聊過一些東西。不過你說的並沒有錯，某種程度上，我的確不存在，我是抽象的概念。”
“那我看到了您……”
“因為我想在你麵前具現，否則你看不到我。但你因為混沌之魂的特殊性，無意間窺視了宇宙演化之奧秘，當你看時光城堡的時候，我便注意到了。”
“原來如此，冒昧問一下，前輩是時光長河的化身嗎？”
既然遇到了，對方看樣子也沒有敵意，李維內心的求知欲讓他忍不住想要問這些。
“我不是，時光長河並不需要化身。它無處不在，它是宇宙的一部分，是宇宙本身，它也沒有任何意誌可言，至公無私……你也看到了那個代表時光的圓環。當它爆炸的時候，它獲得了另一種形式的延續，真正的永生。”
“那這時光城堡是什麼？”
“這是它留在宇宙的唯一具象的痕跡。”
“多元位麵的生靈，包括我們巫師，習慣將前輩列為五大傳奇龍種之首，前輩是龍族嗎？”
時光龍點點頭。
它盤臥下來，好像有很多話想要說。
想了想，它開始說道：
“是的，時光龍是龍族，一個時空節點內，有且隻有一條時光龍可以存在，虛空龍也是這樣。
其他三大傳奇龍種，都是如此。
因為它們某種程度上是概念實體化的龍族，具有絕對唯一性，隻有一龍隕落，才能有新的傳奇龍種誕生。
我於太古紀元誕生，生而掌控部分時光之力，並且隨著我成長逐漸變強。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時光長河，並且可以在其中穿梭。
我去了過去，去了未來，我將時間線上的時光龍全部融入我自己體內，打破了神話桎梏，登頂至高。
自此以後，我是過去將來唯一的時光龍。
你知道嗎？星祖也好，深淵也罷，現存的至高存在，沒有人可以奈我何，它們無數次想抹殺我，都被我輕鬆躲過。
但我也奈何不了它們。
自從我登頂至高的那一刻，我雖然可以輕易穿梭時空，看到過去和未來種種一切，但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就好像是被夾在兩麵玻璃牆中的生物。
我太無聊了，你們無法想象我有多無聊。
什麼都改變不了的生活，活著有什麼意義？
可惜，我想自殺也做不到。
因為我是永恒唯一的時光龍。
直到有一天。
我在時光長河底部找到了這座城堡。
城堡內有一本空白的書頁和一支羽毛筆。
這是一本空白的《歲月史書》。
我終於知道了我存在的意義。
那就是觀察，記錄時光長河上的一切事情，客觀的保存下來，我沿著長河向上溯源，從原初時代一路走來。
黑暗、深淵、冥界、夢魘，星界……這些深刻影響後世格局的大事件，包括那些原初存在之遺骸的時間線，落在哪裡？我也都全部了解，你想知道嗎？”
李維聽聞，沉默著搖搖頭。
“我想，但我知道這個我不應該知道，或者說，應該我自己去尋求，否則會有我承受不起的代價。”
時光龍笑道：
“你很聰明，我之前問過索倫，他的回答和你差不多。你對自己的未來好奇嗎？你想知道諾拉成功了嗎？”
李維搖頭，說道：
“這個我不想知道，這會給我一種結局早已經注定的宿命感和無力感……儘管宇宙的現實可能就是這樣，但我更加唯心的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會改變我自己和諾拉的走向，結局不是注定的，而是我自己書寫的！”
時光龍微微一笑，早已經知道李維會這樣說。
並不是因為它在下一刻時間線看到了。
而是它根據李維過往經曆猜出來的。
“我也問過埃蒙同樣的問題，他的回答也和你一樣。看來你們人類在某些問題上的認知還是高度相似的。”
時光龍忽然道：
“我太難了，我明明知道很多東西，卻沒辦法說出來，你都懂我的心情嗎？我經常開玩笑，我不是時光之龍，而是時光之……籠，這就是我登頂至高的代價。”
李維問道：
“登頂至高都要麵臨某些代價嗎？如果這個問題能夠回答的話，我想知道答案。
如果不能，那就算了，我自己探尋。”
時光龍說道：
“代價與否，取決於你自己的看法，你還是自己探求吧，這樣會有意思的多。”
“好的，多謝。”
李維之所以問這個，是他感覺索倫也好，四大巨無霸世界的那些至高意誌也好，都不像正常的生靈。或許成為至高後，就變得和那些原初存在一樣。
“好了，我該離開了，再見，小家夥。”
時光龍身形隱沒於長河中，消失不見，它是歲月史官，亦是《歲月史書》的編纂者。
李維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終於見到了冥祖之外的第二位至高級存在。某種程度上，它可能才是宇宙最強者。
但反過來說，它也是宇宙最弱者。
“五大傳奇龍種，虹彩龍被我吸收於血脈，虛空龍在冥界，心靈龍在夢魘，時光龍超然物外，唯有力能龍，不知道在哪裡……是在星界嗎？”李維心中呢喃。
他又進入混沌聖魂內，繼續觀察眼前一切。
他看到了一顆永遠跳動的赤紅心臟，想必是索倫所說的【永動之心】，它的遺物便是【增殖之血】。
他看到了更多他完全沒接觸過的原初存在，幾乎全部自我湮滅，或化為了宇宙規則一部分，或留下遺物。
他甚至看到了一柄金色的巨劍虛影，他將其命名為【原初之劍】，應該是金元素方麵的規則具象化。
它在自爆後，留下了不少遺物。其中有一些是李維熟悉的，比方說那古樸的巨戈，彌漫著無儘淩厲氣息。
“好像是黃昏之戈。”
李維喃喃，經過對比確認，就是它。
它早在原初時代便已經形成，作為原初遺骸，必然是先天奇物，隻是在後世被生靈所煉化，又因為生靈之隕落，造化複歸天地重新析出，最終被羅傑在彩虹海觀察到。
“原來如此。”
李維還看到一株毫不起眼的金色枯竹狀事物，它同樣是那巨劍自爆後的無意間形成的遺物，被某種彌漫雷霆的原初之物所吞噬，而後消失無蹤。
“怎麼感覺也如此眼熟？莫非是金電劍草？”
李維想起來那筆直的竹竿，有點相似。
“應該就是……所以說，我無意間在古塔內發現的神奇植物，其實也曾經是原初之靈的遺物，沉睡億萬年後機緣巧合下在古塔內生根發芽，萌發了意識。”
怪不得這金電劍草如此強大，潛力無限，合著這也是外掛級彆的東西啊，維克托血賺啊。
“等維克托九環圓滿以後，若是讓他煉化黃昏之戈，再將金電劍草鍛造為傳奇奇物，踏足傳奇後，必然十分強大，未來有希望登頂至高！”李維心情激動。
混沌巫師算一條，騎士算六條，他自己掌握七條至高之路。維克托這邊若是能成，便是第八條至高之路。要是再給聖嬰和甘道夫各搞一條，那就是十條。
十全十美！
“接下來得想辦法搞點原初遺物回來。”
原初遺物不會消失，要麼被某些存在煉化，要麼演變為其他事物，隻要有心，總能找到一兩件。
當初索倫在那樣艱難的條件下，都找到了那麼多。李維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肯定做的更好。
麵對巨無霸們，準備越充足越好。
李維繼續查看。
“那個疑似母巢意誌的子宮狀存在，它被群毆致瀕死，當場自爆，散落了不少遺物。
那塊暗紅色巨石，應該就是蒼天意誌說的【進化石板】，沒想到石板來自母巢，的確出乎意料。
隻可惜，母巢並沒有徹底死亡，它依靠自爆之威，機緣巧合下通過裂隙跑到了其他宇宙，如今歸來了。”
知道母巢來曆如此非凡後，李維心情沉重。
這東西能夠活到最後，肯定很牛逼。
而且自爆後，在其他宇宙都能混下來。
甚至帶著蟲族大軍又殺回來，這種意誌太強了。
時光流逝，又是無數年後。
在這個宇宙雛形中，隻有極少數者並沒有湮滅，繼續存續下來的隻有現如今存世的那幾位。
而那團黑暗物質，在經曆無數吞噬和征戰後，已經不知不覺的彌漫至整個宇宙雛形，它就是【黑暗之地】。
它入主宇宙，以身合道。
蒼天意誌猜測沒錯。
黑暗之地也是原初之靈。
它如今的境界，應該無法衡量。
李維估計，此方宇宙的上限就是十一級。
超過十一級，那可能是十二級，也可能是無限大……但又小於宇宙本身的境界，難以描述。
黑暗紀元來臨。
最先發育起來的就是深淵。
隨後是冥界，夢魘，星界……
自始至終，那喰星之蟲就潛伏在群星之腦的溝壑裡，後者卻仿佛沒有察覺，太恐怖了。
再然後，就沒有了。
李維如今的混沌聖魂，似乎隻能演化到這一步，便沒有了後續，不知道晉升傳奇後，是否能夠演化更多。
不過他已經將所有原初之靈記下來，並且自己命了名，它們湮滅後的遺物，李維也都記錄了一本大全。
他命名為《遺物圖鑒》。
這是索倫都沒有的東西，因為索倫並不是混沌派係的巫師，大概隻有時光龍才能編纂出來。
遺物中一部分，李維都能和索倫留下的《奇物圖鑒》裡麵的先天奇物對號入座。
但奇物圖鑒所記錄的，隻是冰山一角。
李維估計，有半數遺物散落於多元位麵，等待有緣人。剩下半數，則被四大巨無霸世界所收集。
所以說，神明，惡魔，冥皇，君主中應該一部分是遺物演化而來，或者說它們或多或少煉化過遺物，亦或者煉製成為神器，冥器，魔器，幻器，至寶之流……
想明白這些，李維未來尋找遺物之事就有了方向。此次晉升九環圓滿，收獲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意識回歸，李維在古榕仙境醒來。
他此前在夢魘世界，用黑帝奴役隨便契約了一個霸主，通過這個臥底，他剛剛得知夢魘世界發兵了。
他連忙打開黃昏圓桌。
“怎麼了？”
伊蓮娜從冥想中被李維喚醒。
“你告知黑淵前輩，就說夢魘世界已經發兵了。”
他估計至高議會肯定在夢魘世界有臥底，但以防萬一，自己還是告訴一手吧。
伊蓮娜傳達消息後，回來問道：
“好的，你最近如何？”
“我剛剛晉升九環圓滿。”
“……我都沒有八環圓滿。”
“沒事，慢慢來，你同時兼修的多，慢一些很正常。”
“嗯嗯，我不著急，我隻是感慨於你的變態。”
“近來組織有什麼大事嗎？”
“前段時間地之聖者為我們擴張了大陸板塊，古龍大陸翻了好幾倍，最近成員越來越多。”
“替我謝謝拉姆斯前輩。”
“然後甘道夫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現在巫師世界混沌之子的地位改善了許多，尤其是那些海族混血的混沌之子，這類人走法術巫師之道難以有所成就，但走煉體巫師，修行甘道夫的《混沌煉體法》效果還不錯呢。”
“是的，若是有條件的話，再煉化一些增強四係親和天賦的真理奇物和煉體奇物，成就不會低。”
李維對此有發言權，他就是這樣走來的。
他最開始巫師學徒期間，有熟練度麵板這種外掛在手，修行速度都很慢，浪費了不少時間。
那個時候啥都沒有，隻能一點點肝，他的人生轉折點，就是黑暗古塔，煉化大量奇物開始逆天改命。
而後元魂之後滾雪球一樣發展起來。
此後騎士也隨之升級，不斷添磚加瓦。
他九環後，沒怎麼煉化奇物，但修行速度卻依舊奇快無比，他的天賦可以說已經快到天花板了。
一直以來，他也想改變混沌之子的局麵。
讓甘道夫免費提供混沌煉體法，隻是他宏偉計劃的第一步；他九環後一直在研究另一個被他拋棄已久的東西。
那就是早期得到的四大家族法印。
這種依靠巫師家族之血脈傳承的特殊法術，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簡單，根據李維這些年研究。四大家族法印，有可能也是索倫所做的某種嘗試。
一切等他研究透徹，便明白了。
“對了，前段時間神聖巨猿·瑪雅也晉升了九級初期，加入了諾拉議會……還和劫風星猿喜結連理。就是不知道兩種不同類的傳說巨猿，能不能誕生子嗣。”
“多試試，還是有可能的。”
李維忽然靈光一閃。
若是它們真的誕生子嗣了，會不會是傳說級的【大地與風之巨猿】？若是通過互相結合的方式，將地火風水四種巨猿血脈融彙於一個新品種中。
能不能搞出來一個神話巨猿。
比方說【混沌巨猿】？
就好像龍族之中，就有【混沌巨蛇】。
說不定那家夥就是這樣來的。
李維打算以後試試。
以他現在掌握的知識和技術，有可能成功。
伊蓮娜下線後，李維繼續趕路。
他順道去了曾經的彩虹海，發現已經是一片虛無。
這個奇觀，都依賴於黃昏之戈而存在。
取走後也就稀鬆平常了。
一路上，他將心靈派係一環至六環的法術都研究了出來讓古龍大陸的成員們修行，用於對抗夢魘。
……
兩年後。
諾拉曆1702年，血戰1590年。
毀滅天，六重世界。
李維四周，無數力之異象湧來。
黑鯨，金角巨獸，紅蓮龍……李維活動了一下筋骨，纏繞六重聖域之力，向下虛空一拳！
嗡嗡！無形的衝擊波倒卷開來，方圓萬裡內一切都在無聲湮滅，就好像超新星爆炸般，威勢駭人！
所有力之異象，全部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