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長的實在好看,門房的守衛還以為這又是個打著向梅花盜複仇,上門來占便宜的不軌之徒。
到底沒被轟出門,可她想要尋的林姑娘,卻是來的不湊巧。
隻因,林詩音病了,病的很重。
李尋歡搬回了興雲莊,隻為了在心愛之人彌留之際,陪她走完最後一段時光。
……
慕珂走進林詩音的閨房時,一入目的便是病榻上,身軀羸弱的女子。
她正倚靠在床頭,毫無血色的麵容上,一雙眸子黯淡無光。
像是個已無生念之人。
“詩音身子不便,以病容相見,還望姑娘見諒。”
語罷,便是幾聲輕咳,她的身軀宛如風中嬌花,被摧殘的隻剩枯枝殘葉,顫顫巍巍的抖動著。
慕珂看著她這副快要凋零的樣子,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了無情臨行前留下的話。
你到底把人命當做什麼?
她輕抿著唇,搬了把椅子坐在林詩音的塌前,神情略帶擔憂。
“你生病了?可有看太夫?”
林詩音笑著點了點頭,旋即跟慕珂道了謝,謝她的關心。
如此客套的你來我往,終不是慕珂想要的,而她也向來不擅長此道。
慕珂的本意,是想看看林詩音而已,看看那個被他人輕易決定了一生的可憐女子現如今是什麼樣子。
不是同情,也不想嘲笑。
僅僅是想見一麵罷了。
可真當見到,心願了了,她卻又不想走了。
因為林姑娘著實太過可憐。
“我想跟你說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胡言亂語也好,七零八落也好,我想跟你說話,你願意聽嗎?”
聞她此言,林姑娘微怔,終是笑了開來。
“好,你講吧,我聽。”
*
一下午的時間,慕珂絮絮叨叨的講了許多,講她從飛仙島走到揚州的路上,遇到個好看的和尚,和尚總是半夜出去殺人,不知緣由,每每回來,身上都帶著血腥味。
林姑娘隻默默的聽著,臨了了卻道了一聲。
“那他不是個好人,好人不應該殺人。”
慕珂抿了抿唇,又問到:“那若是彆人要殺我,我反擊回去呢?”
林姑娘噙著笑,一雙美目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慈愛的長輩,在看著迷茫的孩子。
“那便將他打敗,送於衙門便好。”
……
慕珂點了點頭,旋即便轉移了話題,沒再去聊這些血腥的事情。
一直到傍晚,臨行之際,她看著病榻上的林姑娘問道:“我明日還能來找你嗎?”
“隻要慕珂姑娘不怕染上我的病氣,隨時可來。”
見她沒有拒絕,慕珂終是雀躍的踏出了門。
一抬眼,卻見天邊殘霞似火燒破天際,沒由來的,她心底一沉。
那些雲就像是要燃燒儘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一般,至此輝煌一場。
她無端的想起了林詩音,好似她就是這些雲一般,往夕裡隨波逐流,隨風浮動,卻在黃昏之時燃燒成了最豔麗的色彩。
……不是個好兆頭啊。
*
回到客棧時,卻見隔壁的空屋子裡有了新住戶,慕珂一上樓便與剛出房門的王憐花打了個照麵。
“是你?!”
略帶驚訝的開言,慕珂杏眸微瞪,落在男人身上的視線帶著驚愕。
男人笑著歪了歪頭,道了聲好巧。
慕珂本是不喜這個男人的,可是昨日裡這人陪她喝了酒,自己醒來卻是躺在床上。
想必是眼前人替她安置的,如此一來,那些惡感倒是全然褪去了。
再加上對方現在看慕珂的眼神平和了許多,那些讓她不舒服的戲謔褪去,慕珂看他自然也順眼了起來。
“你這是和我成了鄰居?”
聞言,男人點了點頭,回問道:“你剛從外麵回來?”
“是啊,太無聊了,就出去走了走。對了,我叫慕珂,還未曾問過你的名字。”
“花連望。”
男人笑意盈盈的答道,他的目光落在慕珂秀麗的麵容上,柔光似水,仿若含情,皆因為他天生便生了一雙讓人易生錯覺的眼睛。
但顯然慕珂是個不開竅的,隻點了點頭,便打算回房。
男人忽然又叫住她,開口問道:“你即覺得無聊,那需不需要我晚上帶你出去玩玩?若是要去的話,就空出肚子來,保定城的夜市裡有很多小吃,你是外地人,想必一定沒有吃過吧。”
慕珂一頓,沉吟半晌,終是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