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正要道歉,卻看見木木野正盯著落在地上的那坨布丁發愣,接著轉頭對他眼淚汪汪道:“嗚,都是白蘭的錯,剛才一直不吃,害得布丁都掉在地上了。”
“浪費可恥!!!”
白蘭:“…………”
木木野抽了抽鼻子,瞧著眼淚裡似乎真有水光,對於掉下去的布丁也是真的心疼。
他不再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地舀著吃,而是直接一大口“啊嗚”塞進嘴裡。
白蘭歎氣,嘴角卻一直噙著淺淺的笑意,他自覺蹲下去清理布丁。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是難聞的,不管來幾次都是無法適應的。到處都是冰冷壓抑的白色,來來往往的人也是愁眉苦臉,少見喜色。
從吊水瓶裡輸出來的液體更是冷冷的,木木野剛被針戳進靜脈血管的那一刹那,淚水都流出來了。
為了不被護士小姐姐看不起,旁邊站著的白發男人也隻會肆意地嘲笑他軟弱的行徑,雖然後麵還是會安慰他,但當時造成的傷害絕對是不可磨滅的!
總之,木木野當時無論如何都得咬牙忍著。
不成想,白蘭紆尊降貴彎下腰,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珠,“一會兒就好了,疼的話哭出來也沒關係,誰說男孩子就不可以哭了。小野很可愛,就算對著彆人撒嬌也沒關係。”
“請對你的男朋友,肆無忌憚一點。”
木木野盯著白蘭的後背,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對方之前說的話來。
嘴裡還殘存著布丁的味道,他舔了一下唇角,醇香甘甜軟滑滋味仿佛仍停留在舌尖,原來布丁能治愈人心這件事是真的。
“喂,我說,結婚吧。”
沒有多做贅述,腦子裡剛剛出現這個想法,下一秒就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的猶豫。
白蘭是背對著他且半蹲的姿勢,剛剛才把擦過地板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又把沒怎麼臟的指尖擦得泛紅。
冷不丁地聽到這句話,心臟都漏了半拍,他呼吸微窒,以為自己聽錯了。
“都是成年人了,喜歡就不可以直接去結婚嗎?”木木野慢慢挪動在床沿,他趴在白蘭的後背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滾燙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肩窩,白蘭渾身僵硬,柔軟且微微濕潤的唇瓣恰好貼在他的脖頸。
太近了。
青年對戀人常常失去邊界感,親密無間的接觸總是猝不及防,令白蘭心尖發顫。
雖然老是愛在嘴上占便宜,經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黃色笑話,不過白蘭真的遇上親昵的時候,他的反應青澀得要命。
熱度從脖子慢慢攀升到耳尖,逐漸紅至整個臉頰,就算是趴在身後的木木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心裡偷笑,嘴上卻帶著難過失落的語氣:“啊,被拒絕了麼……”
“不、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否認那個最可能踩雷的答案才行。
白蘭眼神恍惚,戰略性地沉默。
輕易就跟人結婚,聽上去好像很不負責。
他很了解木木野嗎?他跟對方真正有交心、深入地理解了嗎?就這麼答應青年,他做好了準備嗎?
求婚的儀式,或者是說沒有任何見證,甚至才認識不到兩個月……
曾經是黑手黨首領,甚至差一點就能毀滅世界的男人在這一刻心亂如麻,被數不勝數的問題堵住了心口。
床邊是挨著窗戶的,從白蘭的視角可以輕易地越過玻璃窗看到樓下花園的場景。
草坪上有孩童嬉戲打鬨,導盲犬領著主人避開障礙,年輕人放鬆的姿態……
窗外不遠處,恰好有一對住院的老夫婦經過,他們滿頭華發,正悠閒自在地散步。
時不時地低聲交談著什麼,又轉過頭相視一笑。
看上去,過得真的很幸福。
白蘭想,要是等他長到老頭子的歲數,身邊陪伴的另外一個人一直都是木木野,聽上去似乎也不賴。
他來世間走一遭,依戀本就不多,把世界當遊戲就好,考慮後續還有責任什麼的太可笑了,那本就不是自己的風格。
“嘛,我答應小野,出院就去領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