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被彆人伺候的貴族,哪裡清楚怎麼伺候彆人呢。
奈落隻思考著老婆會精心照顧他,就算考慮到這個照顧多半不會儘如人意,也還是往好的方麵想。
隻要老婆能對他好,就是一件值得歡喜雀躍的事情,又怎麼會要求過多呢。
可萬萬沒想到,老婆在跪坐著給故作柔弱的他脫鞋子的時候,連帶著襪子也一塊扯下來了。
場麵一度很安靜,尷尬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侍女家仆們屏息凝神,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期冀主人隻把他們當透明人。
奈落懷疑的目光看過去,木木野神情迷茫且無辜,濕漉漉的眼睛盛滿了無措和驚惶,像是怕被他斥責一樣。
“對……對不起……”聲帶哽咽,委屈且難過。
像是要挽救自己的失誤,青年的手飛快來到奈落的另一隻腳上。
黑色靴子挺好脫的,按理來說白襦襪係在腿上,得是多大的力氣和失誤才會把它們一塊兒給脫下來啊。
但木木野就是有這種能耐,小指勾著白襦襪的帶子,連脫帶拽地把靴子和襪子一起脫下。
彆人一眨眼的時間,所有的物件就都落在了青年手上。似乎連他都沒想到,看起來還是一臉的茫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下一秒就會委屈地哭出來。
笨蛋美人的人設拿捏死死的。
奈落歪了下頭,幽涼的冷風吹著他的腳,寒絲絲的。
貌似兩隻腳都□□著,總歸沒有一隻腳露在外麵那麼奇怪了,反倒是隨性灑脫。
他沉沉地歎了口氣,讓老婆乾活——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最高境界了吧,彆人想要都還達不到這樣的地步。
“沒關係的,第一次做這件事,不熟練很正常。”
“以後都不用再做了。”這句話堵在喉嚨,最終在妻子期待的眼神裡說了出來。
彆讓老婆乾這些粗活,就是你好我好他也好。
這是奈落今天付出顏麵的代價,學到的第一課。
即使是在兩邊牆壁都掛著壁燈的情況下,侍女仍舊提著一盞明煌橘黃的火紅燈籠在前麵為他們開路。
木木野坐了半天的馬,又在門口吹了點冷風,這時候有些頭暈。
腦子有些微微發脹的難受,像是有人拿了一根樹枝在他腦海裡攪來攪去,更像是有人把著他的腦袋狂放地搖晃。
不出意料,他今晚果然病倒。
醫師半夜三更被人拖起來請到少城主的宅邸,不清楚對為什麼會來這個小鎮,又不明白是為誰看病的他秉承著多做事少說話的理念。
生了病的絕色美人是名男性貴族,通過對方細皮嫩肉的雙手和身上的貴氣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出身,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木木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總覺得這幅場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從記憶深處扒拉出相差無幾的場麵。
但是,他之前有過在這時候生病的狀況嗎。
也許是夢吧。
“配點藥在休息一下就好了……對……您不用太過擔心。”
隱隱約約的交談聲從障子門後傳進來,木木野臉都皺成一團了。
又要喝藥,早知道就不折騰奈落了,真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啊。
“那位……醫師大人。”
虛弱無力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在醫師都沒聽見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麵前俊美威嚴的少城主就先一步把門給打開了。
“是有哪裡不舒服麼,需要醫師來看什麼的?”
醫師摸著腦袋,感歎年輕人的聽力就是優越,中老年人不服輸都不行。
不過,少城主對自己這個朋友可真是緊張,說是對家裡人那種掏心掏肺的感覺都不為過了吧。
臉上蔓著病態潮紅的青年細聲細氣地說:“你坐過來。”
少城主居然真的乖乖聽話坐下,之前麵對彆人的陰冷淡漠,似乎在這人麵前完全不成立。
“可以讓醫師看看你身上的傷麼?”青年好脾氣地問。
少城主的語氣不屑:“我說過,他看了也沒用的。”
醫師額上蹦出一個井字,他好歹也算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名流醫師了吧,看都沒看就篤定他治不好,也太否定他的專業素養了吧!
青年抿緊了嘴,不吭聲,僵持的狀況弄得醫師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
被迫夾在中間,一個弄不好,就會變成哪來撒火的受氣包啊。
“好吧。”
最終還是少城主妥協了,虛弱地摁著自己的太陽穴,不情不願地讓他看病。眼神淡淡地落在請年審時,像是在說真拿你沒辦法。
簡直就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就把醫師給嚇了一跳。他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興許隻是單純地兄弟情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