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種非常時刻,上麵那些人爭權奪勢都忙不過來,誰還會在乎一個水師提督是不是勾結過海匪並魚肉百姓呢?
特彆是,你還有這麼大的權勢,手中有兵有武器,誰願意得罪你呢,拉攏都來不及吧。若是再立下了擁立之功,就完全可以將功折罪了,對不對?
而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公主殿下呢,仗著出其不意把你困住了,又想憑著一些沒有什麼價值的罪證威脅你、恐嚇你,實在是有點自不量力,異想天開,是不是?”
即便這位年輕的公主殿下一直在微笑著說話,趙提督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為何,被這位看著柔弱的公主殿下注視著,總會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忍不住回想起年輕時候的一次遭遇。
那時候他意外落水,在海中,又倒黴地碰到了食人的大魚,大魚睜著一雙黃澄澄的死寂圓眼,冷漠地盯著他在水中掙紮,仿佛下一瞬間,它就會衝過來,將掙紮著的弱小獵物吃掉。
這莫名其妙的緊張和懼怕,讓趙提督變得更加謹慎,他示好地賠笑:
“五公主殿下說笑了,那劉老大在南海海域為禍多年,搶劫了多少商船旅人,卻一直沒有被官府抓住,可見其為人的謹慎狡詐。
趙某也是為了能夠將劉老大這夥海匪一網打儘,才假意同他們合作,虛與委蛇,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找到他們的老巢,鏟除匪禍,給治下百姓一個交代”
“哦,看來,是我誤會趙大人了?”
梅梅有些失望地擺了擺手:“原本我還想著,用這些證據威脅一下提督大人,然後,咱們再加深合作呢。既然這些證據沒有用了,我也沒有和趙大人談判的籌碼了,那乾脆,我就不威脅談判了。”
梅梅說完這話,迅速抬手,在水師提督錯愕的眼神中,一下就把對麵的男人劈暈在地。
“嘖,我都抓住你了,還指望憑著三言兩語的狡辯,就讓我放過你嗎?怪不得把水師治理得一團糟,軍機鬆弛,還和海匪勾結。”
搜出水師提督的官印和私人印鑒,梅梅有讓早有準備的文厚載仿著這人的筆跡,給南海水師的總兵、領隊翼長以及幾名鐵杆心腹副將寫了秘密信函。
緊急召集眾人連夜到提督府衙開會,商量一下,他們南海水師該如何應對楚京那邊的各種招攬。
一封封仿寫的召集信函被送了出去,梅梅在水師衙門內設好了天羅地網。
這一夜,密信召集的十二個人中,共來了十名。
另外兩人,一名領隊翼長貪杯醉酒,在花樓裡睡得鼾聲震天,直接被梅梅的人秘密扣押了。
另一個人十分了解趙提督,又素來心細如發,他對送信之人百般盤查,意識到了幾分違和,便佯裝動身出發,實際上是連夜出逃,回到了自己統領的戰船上。
梅梅沒有太在意出逃之人,早在上岸之前,她就安排了喬玉明等人守在海上,替她攔截並狙擊逃離之人。
提督府衙內,被騙來的水師將領們一開始並不準備服軟,他們和趙提督一樣,不相信這個年輕的五公主殿下能把他們怎麼樣。
隻要他們這些將領團結一致,不給五公主殿下調兵的權力,不配合她的任何行動,對方就拿他們沒辦法。
他們覺得自己算計得清楚,五公主隻要還想掌握南海水師,就不得不和他們耐心周旋,慢慢勸降。
這樣一來,時間久了,他們留在軍隊中的心腹屬下們就會發現事情有變,到時候,肯定會有人來營救他們的。
梅梅自然看出了這些人的打算,心中一曬。
她喊來曾經是禦前禁衛軍的兩名世家子弟,讓兩人一人站在一邊,然後又把昏迷著的水師提督扔在房間的正中央。
梅梅指著其中一名世家子弟吩咐:“你大伯是禦史,一會兒,你給我們念一念,這位趙提督犯了哪些罪。”
然後又指著另一名世家子弟接著吩咐:“你祖父曾經是刑部尚書,你父親現在也在監察司做事,所以,你來告訴我,趙提督犯的罪,按照啟國的律法應該怎麼判?”
“是,殿下。”
兩人一抱拳,就開始一人一句地宣判水師提督的罪行。
勾結海匪,貪贓枉法,魚肉百姓,草菅人命。
一條條的罪名念下來,到了最後,不用另一位世家子弟多費口舌,眾人也都知道,如果按照啟國律法,這位水師提督犯的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也就是說,此人其罪當誅?”
“是,殿下,按照啟國律法,他該死,三族內親眷無一幸免。”
梅梅喝了一口熱茶,淡淡地唔了一聲。
“那還等什麼,殺了吧。”
“遵命,殿下!”
“等——”
不等南海水師的十名將領阻止,趙提督直接就在昏迷中丟了性命。
“趙大人!你、你們——五公主殿下,你怎麼能隨便殺戮朝廷命官?”
梅梅勾了勾唇,輕蔑地看了一眼質問之人,仿佛在問,我都坐在這裡了,你還要和我講規矩?
“他罪當誅,然而,現在這世道亂了,沒有清明的執法之人,我隻好自己動手了,怎麼,不服氣嗎?”
麵對數道惡狠狠的眼神,梅梅不甚在意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不服氣就憋著,這裡,從今以後,本公主說了算。”
“你這樣濫殺朝廷命官,是想恐嚇我等嗎?那五公主殿下就大錯特錯了,我們不會向亂臣賊子屈服的。”
“來人,把這個叫囂聲最大的壓出來。”
“爾等膽敢!”
一陣刀劍相擊聲之後,梅梅挑中的那名總兵被捆綁了起來,壓到了大廳中央。
梅梅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還在掙紮的張總兵,沒有看漏他眼中的虛張聲勢和驚恐怨恨。
“咱們接著來,念念這位張總兵的精彩過去。”
被梅梅叫來辦事的兩名世家子弟應了一聲好,笑嘻嘻地從一疊罪證案卷中,挑出了屬於張總兵的那份。
然後,不用梅梅多吩咐,兩人又開始一替一句地把張總兵的罪行公開念完,最後,特意向梅梅彙報了一句:“殿下,此人所犯罪責深重,按律當誅。”
梅梅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才揮了揮手,不等這人求饒或謾罵,直接讓人把他斬了。
這一次,當梅梅再把目光投向其他水師將領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這些人的態度動搖了,看她的眼神也變了。
“諸位大人,現在,你們還是不願意配合我的行動嗎?如果你們這麼堅持的話,那咱們就一個一個來,反正,對我來說,利用不了的,就是廢物,何必還活著回去呢。”
這話音落下,四周的守衛氣勢一變,隱隱有金戈拔刀之聲,被包圍在中間的剩餘九名將領被這森森殺氣一激,麵色就更凝重了。
梅梅放下手中的茶杯,纖細白皙的手指頭輕輕一抬,在半空中打著圈兒晃了晃,好似在猶豫下一個倒黴鬼是誰。
廳內的氣氛極靜,靜得能聽到所有人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梅梅的手指很美,但此時,除了意識海中的阿季,沒有人會欣賞這樣的死亡之指。
眾人屏息,心跳如雷,有人汗流浹背,內心恐懼。
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中,一名副將首先承受不住這樣瀕臨死亡的嚴苛壓力,“撲通”一聲單膝跪下。
“五公主殿下,屬下南海水師左翼艦隊第三戰船副將韓誌高,願意聽從您的調遣,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有了第一個服軟的,當這位五公主的妙目再次掃過諸位水師將領的時候,又有五人表示願意歸順。
而剩下的三人,明顯也在動搖。
梅梅垂下眼睫,再次端起茶杯,她的這個動作一起,讓另外還在堅持的三人頓時煞白了臉色,不到幾息的功夫,最後這三個人也不能再堅持了。
遺憾地歎了一口氣,梅梅的目光掃過那厚厚的一遝罪證,似乎不太開心。
半晌,她才揮了揮手:“帶他們下去吧,通知下麵,去接收南海水師,這幾位大人如果在途中反抗或者打算逃跑,殺無赦。”
“遵命。”
九名活著的水師將領被帶下去了,兩名死人的屍體也被士兵抬了下去,廳內就剩下梅梅和文厚載兩人。
“文先生,今晚辛苦你了。”
“謝謝殿下關心,文某隻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梅梅笑了笑,親手給文厚載倒了一杯熱茶。
“殿下,剛剛斬殺了那位張總兵之後,如果還沒有人服軟的話,您還要繼續嗎?”
“當然不了。”
梅梅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文厚載:
“趙提督和今天來的十名將領中,唯有兩人其罪當誅,剩下的那幾人,雖然都犯了罪,但是按照啟國的律法,頂多是罷官抄家而已,還夠不上斬立決。
文先生,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不是濫殺之人,不想依靠血腥·暴·政威嚇天下。
將來,也不會任性地利用手中的權力,肆意妄為,我會儘量保證律法清明,嚴謹公正。”
文厚載因為梅梅的鄭重態度和承諾,不自覺地柔軟了神色。
他喝了一口梅梅倒給他的茶水,心中微暖,覺得在這個水師提督府的肅殺深夜,一抹茶香驅散了所有的血腥和寒涼,驅散了他心中的忐忑和躊躇。
望著對方秋水遠山一樣的眉目,文厚載溫和一笑,如鬆竹翠玉,悠然雋永。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比較肥美的一章,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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