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客青衫 07(1 / 2)

我見風雪 月色白如墨 9683 字 10個月前

(七)

四月五號,望亭宴。

盛泱習俗,四月四號清明過後,總要在後一天舉辦宴席,有君王和諸多朝廷重臣入宴。

一方麵,是表達對曆代已故君主的哀思;另一方麵,是要由這些朝廷重臣,再一次朝君王剖白真心,表達絕無反意,願為盛泱肝腦塗地的意思。

新帝沉宴,才剛剛登基了不到一年,這是他繼位以來的第一次望亭宴。

因此,此番對宴席的布置,又尤為隆重一些。

銀止川帶著西淮,乘馬車上了嵐山。

一路上各位當朝大員的家臣,內侍,來往不絕,一撩開車簾,就能看見旁側的轎夫正揮鞭趕馬。

“前幾年,我都是與他們騎馬上的山。”

銀止川坐在馬車內,笑道:“可惜你不會騎馬,你如果會騎馬,我從馬廄牽一匹白的給你。騎馬上嵐山,比呆在馬車裡有趣得多。”

西淮淡淡說:“我不會。沒有學過。”

銀止川打量著他冷清寡淡的眉目,問:“你想學麼?”

“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銀止川的騎射是鎮國侯親自教的,他頑劣,槍法不好好練,少年時倒是天天在校場騎馬。

百裡穿楊,額頭上係一條紅巾,從這頭到那頭打馬一圈,各個靶心留下穩穩當當的一隻羽箭。

早已累趴下了的狐朋狗友們就在旁側鼓掌叫好。

那等風流意氣,少年未知愁滋味的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

“少將軍會騎馬,就已經足夠。”

西淮說:“等有來日有需要的時候,勞煩帶我一程,不就是了。”

這本隻是十分隨意的一句話,可不知道怎麼,聽在銀止川耳中,就讓他心底生出點奇奇怪怪的酥癢。

好像西淮隻這麼輕飄飄的說了一下,但他已經想得出自己把西淮放在身前,夾著他騎馬的樣子了。

這樣不好,不好。

銀止川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壞了。

“銀哥兒!——”

正和西淮兩廂沉默地坐著,等何時到嵐山亭的時候,馬車外傳來聲叫喚。

銀止川掀開簾,隻見趙雲升那一眾公子哥兒正跨著馬,笑嘻嘻地看著他。

“嗬!我還真說中了,銀哥兒帶的是那小倌!”

趙雲升瞧見馬車裡的人,登時叫起來:“給錢給錢!!”

——方才他們打賭,銀止川這回望亭宴會帶誰來參宴,各個公子哥兒賭的人都不同,趙雲升賭得西淮。

“銀哥兒不是直的嘛,怎麼會玩小倌。”

王五垂頭喪氣,不情不願掏出一錠銀子,放到趙雲升手中: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天仙,能把銀哥兒迷得五迷三道。”

西淮坐在馬車中,是恰好遠離眾公子哥兒的那個位置。紈絝們隻能瞧見他一點點隱約的側臉。

但那些輕浮的指點,又都能清清楚楚的傳進他耳朵裡。

銀止川太了解他那一群狐朋狗友了,為防隨後還會說出驚天地動鬼神的豪放之語,他趕忙叫停了車,對西淮道:

“我下去一下,待會兒回來。”

西淮略一點頭,也沒有太多表示。

隨從又牽了一匹馬來,銀止川翻身跨上,和那群紈絝一起,往稍微離馬車遠了一點的地方走去。

“銀哥兒,小倌好玩嗎?”

走遠了,這群紈絝朝銀止川開口的第一句話,果然就是:“和女人有什麼不一樣?”

銀止川就知他們狗嘴吐不出象牙,當即斜斜睨過一眼,道:

“想知道,你自己找去啊。”

“這不是找不著像你那個那麼好看了的嘛。”

趙雲升沮喪道:“你以為我沒找過。上次見你領走了那少年,我翻遍了整個星野之都,也沒再找出第二個像他那樣有‘意思’的了。”

“他的眼睛那樣好看。”

似乎又想起了西淮那驚鴻一麵的模樣,趙雲升道:“又冷又媚,像含著桃花薄酒似的,你將他欺負哭,肯定特有意思。”

銀止川想起西淮的眼睛,確實又冷又薄情的樣子。

但是如果叫這樣一雙眼睛,為自己含上眼淚,哆嗦著哭出來......除了下腹微熱,升起某種非人的念頭以外,心裡又有點酸脹微酥,說不出的感覺。

“沒有銀哥兒的福氣好。”

趙雲升唉聲歎氣:“銀哥兒,兄弟隻求你一件事,等你來日什麼時候將那小倌操.膩了,將他送給我也玩一玩,成不成?”

銀止川聽著這句話,心裡有點不大舒服,但具體哪裡不舒服,他又說不上來。

——紈絝們互贈玩伴侍妾,隻要被贈的那一方不介意,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半晌無話,旁側的公子哥兒們觀察著銀止川的神色,突然開始起哄起來,嬉笑道:

“雲升,你惹銀哥兒生氣了,他待這小倌是認真的!”

趙雲升略微錯愕,不可置信道:“不會吧!”

“銀哥兒,你竟也有動真心的一天?”

銀止川不想搭理他,但旁側的又一直鬨,半晌才說:“沒有。”

“一時新鮮罷了。”

“你和他睡過沒有?”

朋友問:“我聽說小倌比女人弄起來還帶勁兒。”

當然,也有好奇的,問:“銀哥兒,你會玩小倌兒嗎?”

銀止川冷冷一笑,輕蔑道:“有什麼不會,不就是扒光了,壓在身子底下親麼。”

“哦——”

眾人唏噓:“銀哥兒,好福氣。”

然而銀止川自然不能告訴他們,他們唯一一次最近距離接觸,還是隔著裡衣的。

他隻輕浮又風流地騎著馬,懷著某種奇怪的心思,緩緩走到前頭去了。

一路上都再沒和他們說話。

上山的風景很漂亮,有許多罕見的奇珍異草。

有些原本不長在這裡,但為了望亭宴,也移栽了過來。即便過不了幾月就會枯死,但為了討個好彩頭,也是值的。

半個時辰後,到了宴會之地。

銀止川騎馬,先到的。他將馬交給仆侍,在一旁等著西淮。

少將軍意氣風發,一身利索銀袍,哪怕隻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旁側的路過之人都不得不悄悄側目,在心裡感歎一句:

這樣好的俊美皮囊,怎麼就是個爛到了骨子裡的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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