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伺候。
無法想象離火是怎麼和這樣的修士相處的,或者說,這家夥的脾氣是隨著時間增長的?
安以源很清楚,正如敖驚帆說的,自己沒法拿他怎麼辦。
如今的受製,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如果要更進一步,要麼找到站在己方的、實力能夠壓製正常情況下的大七的人;要麼把一切說開——但這樣就真的沒有轉圜餘地了。
前個選擇不現實,安以源根本不認識這種高人,更罔論交情,太微掌教什麼的,隻是為了兒子才出了一次血,再去求懇未免不知好歹,而且也沒到那個地步;後種選擇……何必呢。
會硬生生把大七逼狂暴的。
安以源覺得,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越是重大的決策,越不能輕率。
離開主臥之前,安以源把被子蓋在了敖驚帆身上。
儘管知道對方不會冷,可看起來真的冷。
棉被將被束縛的男子蓋得嚴嚴實實,安以源退一步檢查,又上前掖了掖被角,這才離開。
床被人占了,他自然要換個地方睡覺的。
本來嘛,麵對這種強敵,乾不掉又難製住,一直待在旁邊守著才是正理,金丹修士偶爾熬個夜根本不會影響什麼,最不濟還可以打坐修煉,看起來睡覺簡直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昏招。
但安以源需要確認的事情,卻隻有進入夢中才行。
次臥。
把床上窩著的三貓都抱到它們自己的貓窩裡置於地毯,又把球球挪遠了些——免得它睜開眼睛看到旁邊都是貓嚇尿,安以源突然想關一下困靈陣。床上好多貓毛,不能用除塵咒,可以說是非常痛苦了。
然而不能關。
安以源毫不懷疑,大七是那種抓住千分之一秒都能反殺的大能,何況他現在的防範已經很不足了。
主臥的門窗都關的死緊,可大七到底沒被固定住,如果對方狠狠心滾到地上滾著砸窗戶什麼的……沒準就脫困了。困靈陣的效果隻是靈力用不出來,身體素質之類的硬件是不影響的。
玻璃和防盜窗,顯然不能和龍身上的尖銳之處相比。
如果安以源鐵了心玩捆綁,那早該準備鐐銬之類,即使沒有也該臨時取材,直接把被褥床單席夢思掀掉把人綁在床板固定,嘴裡也不能忘記塞點毛巾口球之類……妖修的牙可是很利的,大七的更是如此,刀劍無法與之相比。
然而……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沒被逼急、沒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愛好和平的佛係青年不傾向於把事情做絕。
用科學的手段處理了一下貓毛,但總有殘留,修士的眼睛又太好,安以源終於折騰完的時候,已過了一個小時。
……簡直不能想象,和清醒的大七都沒待到一小時呢。
不過反正隻有自己知道。
安以源衝了個澡,爬上床醞釀睡意。
不多時,他便進入了那片熟悉的星海之中,見到了被點亮的星辰。
在大七還是小七的時候,被點亮的那顆星星是魚的形態,然而到了大七恢複,他所見到的,便是彆種有些模糊的形態了……大概算是留白版的龍?
古人畫龍,往往不畫全貌,隻在雲霧中隱現一鱗半爪,意境全憑觀者領悟,全貌也要靠賞者腦補,大七對應的星辰,便有異曲同工之妙。
講道理,若不是早有猜測,安以源真不能認出這是個啥。看看龍的長相吧: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沒前情提要認得出才怪。
不過,這次來看,似乎有所變化?
被遮擋的地方更少了,即使少的部分要小於最小的計量單位,但的確是少了。
什麼時候會露出全貌來呢。
安以源觀賞半晌,終於想起自己入夢的原因。
既然這顆星星還在,說明大七的加成還在,即使被這樣對待,仍然願意帶他飛……
突然羞愧.jpg
就算對方打著等他恢複修為再生死決鬥的意圖,也已經是個大大的好人了啊。
非常難得一見。
安以源對長生之類沒有什麼執念,他原本隻是想這輩子過得開心就好,覺得活到70歲已夠本,現在結了丹,壽命平白無故多了幾百年,更是喜從天降——
說到底,如果不是前世福澤,以他這般幾近於無的求道之心,穩固境界倒是很容易,提升則沒什麼希望。
到目前為止,他還在吃老本。
若是以後沒有轉機,道途或許止步。
環境太和平舒適,沒有上進心啊,望天。
翌日。
安以源越發覺得對大七不起,可把人放走顯然是不切實際的,而且顯得特彆慫,但越留越麻煩——等到了時間四小會醒來,如何讓它們不跟大七遭遇又是個大問題……安以源愁的要禿頭,隻盼望大七自己跑掉,讓劇本好好收場。
為此,安以源不惜創造機會,親自跑去菜市場買菜。
……撞上了地龍道人。
與此同時,京城,九處妥善收藏的法寶之中,一枚龍形玉佩泛起微光。少頃,玉佩有生命般遁出寶庫,來到僻靜之處,化作個長身玉立的白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