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
軍人:“但是——!”
白越:“你知道蟲族是怎麼控製他們的嗎。”
軍人愣愣搖了搖頭。
白越輕歎一口氣:“它們會直接吃掉腦袋。”
至今為止見過的人裡麵,就沒有人被控製住還能恢複清醒。哪怕是司空上將也是一樣。
聞言,軍人臉色蒼白了好幾分。他又不覺望向倒地的同伴,神色間是壓抑不住的悲痛。
白越:“抱歉。”
“不。”軍人退開,“你做得對。”
蟲子屍體越壘越高。但它們不知疲倦、不知恐懼。踏著同伴們的屍體前仆後繼。
“哢擦。”有人子彈用完了。乾脆丟下槍抽出刺刀想要硬碰硬。但這個魯莽的舉動很快被同伴攔住。
“怎麼辦?乾脆用火燒吧!”
蟲子怕火,這是人類世界的常識。雖然不確定是否對蟲族通用,但總比束手無策地站著好。
立馬有人否定:“這邊都是易燃物。一旦蔓延開了,我們就跟蟲子一起死這了!”
“那該怎麼辦?乾脆我上去滾一滾,把它們壓死算了!”
如今彈儘糧絕,再加上死了一名同伴,已經有人無法保持冷靜。
白越換上最後一發彈匣:“你們還剩多少子彈?”
眾人依次報出。
白越舉起槍支,對準一簇簇的黑團。
“你們先走吧,它們的目標是我。”
眾人一怔,連忙問:“那、那你怎麼辦!?”
白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朝他們笑了笑。
“子彈,能分我一半嗎。”
幾分鐘後,幾位軍人離開了。他們將全部彈藥都給了白越。然後兵分兩路,一方去叫支援,另一方則去軍火庫申領子彈。
這些蟲子果然對那些人不感興趣,沒有去追。反而集中攻了過來。
在那些人趕回來前,必須儘量拖延時間。
白越邊退邊打。大腦飛速運轉。
蟲子弱點應該有兩個。既然用火不行,那麼用水呢。軍營內部沒有湖畔,但澡堂水都是鍋爐燒的,可以引去鍋爐房。
“……”
如果能給他們更多時間,提前找到蟲族巢穴的話,也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哢擦。”
白越的子彈也用儘了。軍人們還沒有回來,而現在離鍋爐房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他扔掉長/槍,抽出小刀。
隻能看看能到哪一步了。
黑蟲們匍匐在地,觸角相互摩挲,吱吱叫著迎麵撲來——!
“嘭!”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身旁直徑一米粗細的樹乾應聲倒下。
蟲子頓時被一齊壓在樹下。身體交疊在一起、砸了個稀巴爛。但還是有少數蟲類逃過一劫。
白越一怔。接著便見一道黑影落下,擋在了他身前。
儘管仍未從危機中脫離。但看見來人,白越心中不由安心了幾分。
尚宇飛側頭看過來,像是在確認他的安危。
“我沒事。”白越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然而,尚宇飛沒有回話。收回視線,看向眼前鋪天蓋地的黑蟲。
白越注意到尚宇飛身上並沒有配槍。
對方一直在禁閉室,應該所有武器都被沒收了。
看來,眼下並不是放心的時候。
他正想要說明接下來的打算,卻見尚宇飛已經朝黑蟲襲了過去。
“等等!”
對方並沒有近身接觸,而是像剛才那般踹倒了樹乾。這需要強大的蠻勁兒。或許除了尚宇飛以外,沒有人能用這種方法。
接連幾棵大樹轟塌而下。漫天蓋地的蟲類很快全被壓倒在了樹下。汁液漫出,染綠了深褐色的土地。
白越本以為還會有蟲子襲來。但出乎意料的是,剛才的好像是最後一波。四周再度恢複平靜。
是尚宇飛來之前乾了什麼?
對方立在交錯倒下的樹乾之上,白越正要開口。便見對方轉過身來,低頭俯視著他。墨綠色的眼底是隱藏不住的怒氣。
“蠢貨!”
尚宇飛一躍而下,徑自走到麵前。
“一個人留下來斷後,你以為你是誰?不怕死嗎!?”
白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才道:“……抱歉。”
尚宇飛扯起嘴角,看著有些涼薄。
“你隻會道歉。”
“下回再出現相同的事,你還是會這麼做。就這麼想當英雄?”
白越閉了閉眼:“已經死了一個人。”
“為了這一個人。”尚宇飛雙拳緊握,“你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也不把我……”
他沒有說出最後那句話。
白越抿嘴。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
即使讓那群人留下,也隻是白白增加犧牲。一旦彈藥用儘隻能束手無策,倒不如去呼叫救援和拿補給。
這是最穩妥的做法。
這時,額間傳來一股暖意。白越抬眼,發現尚宇飛手伸了過來,指腹摩擦他的額頭。
尚宇飛惡狠狠道:“有血。”
白越:“啊、謝謝。”
少頃,對方放下了手。白越不覺摸向額頭。他看不見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染上了血。
尚宇飛沒再多言,轉身朝林間外走去。白越連忙跟上。
兩人並肩而行。
他微偏頭,看向尚宇飛的側顏。對方依然眉間緊鎖,劉海陰影投下,連帶著眼眸都顯出一絲陰鬱。
似乎是真生氣了。
不過生氣歸生氣。當白越問起那邊情況時,尚宇飛還是乖乖回答了問題。
由於白越聯絡突然斷開,他擔心出事,於是立馬離開了監牢。雖然通話中沒有說明具體地點,但這件事與司空上將有關。所以趕來了辦公樓附近。
途中遇見幾個神情張惶的軍人,經過指路,才確定了地點。
“你直接過來了嗎。”
蟲族突然消失,白越還以為尚宇飛做了什麼。
尚宇飛看了他一眼:“臨走之前,我碰見了一個人。”
“誰?”
“司空邢。”
雖然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麼離開的禁閉室,但似乎一直在跟蹤他。對方自稱途中跟丟了一會兒,但殊途同歸,最後還是找到了目的地。
“那下邊應該就是巢穴。”
是先去找白越還是優先處理巢穴。在司空邢出現以後,尚宇飛幾乎沒有猶豫,直接把後邊一件事丟給了那人。
白越:“原來如此。”
原本他對司空邢算不上完全信任。現在看來,對方的確是無辜者。
甚至父親也被卷進了這場紛爭。對方目前還不知道真相。要是得知了事情原委,會怎麼想。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白越道,“雖然你們看著不對盤,但你其實還挺信任他的。”
尚宇飛忽然停住。
白越往前走了幾步,見其沒跟上,也停了下來。
“因為我跟你不一樣。”
聲音從後方傳來。他轉頭看去,隻見對方低垂著腦袋,劉海微微遮住了眉眼。
“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老子壓根不在乎。”
司空邢幫他也好騙他也罷,他唯一的目的,隻是儘快確認白越的安危。
到時候無論是打敗敵人還是帶白越逃跑,對他而言都是可行的選擇。
他們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如果不是為了白越,他才不想幫陸上將乾這麼多事。
白越:“……”
撒謊。
如果真是如此,壓根沒必要糾集麵具組織。對方之所以看糾察隊不爽,就是因為理念不合。
糾察隊的理念,是上下級之間的絕對服從。為了完成任務,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對方是因為討厭這點,才那麼敵視糾察隊。
白越走近過來,站定到尚宇飛麵前。
“剛才有一句話,我忘記說了。”
他抬起雙臂,扶住尚宇飛的肩膀。接著上前一步,將人擁入了懷中。
感受到體溫傳來。尚宇飛微抬起頭,祖母綠的眼中帶著一絲驚詫。
白越下巴抵住了頸間,壓低音量:
“我沒有不把你放在心上。”
“我想要‘活著’。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
他閉上眼睛:“但無論如何。對我而言,你當然是最重要的。”
懷中人身體微僵。
“抱歉,讓你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