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爬蟲密密麻麻掠過樹乾,飛速朝三人襲來。
白越和尚宇飛迅速往後躲避、同時拿槍掃射。然而司空邢卻如同石化了一般,依然立在原地。
白越:“司空邢!”
聽見自己的名字,那人才仿若回神、側頭回望過來。
身後,爬蟲織成一張細密的網,足有兩三米高、向前傾倒而下——!
白越扣下扳機,一連射出好多發子彈。但它們數量太多,剛打穿幾個洞,便又有其他黑蟲補充上來。
尚宇飛嘖了一聲,飛身躍向近旁的樹乾,猛地側踢過去。大樹原地晃悠幾下,朝司空邢身前嘭地倒去。
蟲織成的密網瞬間分散。但仍有數隻逃脫不及時,被死死壓倒在了樹下。綠色液體四濺。
爬蟲再次重聚,密網正在重組。
白越:“跑!”
司空邢終於有了動作。他往後退開,到了兩人近旁。
白越:“沒事吧。”
司空邢擦了一下臉,拭去臉上的液體。
“沒事。”
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貌似完全未受到影響。
但這平靜的語氣對於司空邢而言,可能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白越收回視線:“我知道你現在很亂。但是……這個對手,絕不能掉以輕心。”
司空邢佇在原地,注視著密網之後的男人。
對方臉上帶著好整以暇的笑,模樣一如往常。隻是那雙帶了數個瞳孔的複眼,讓人感到無比陌生。
尚宇飛眉頭一皺:“來了!”
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蟲子便再一次淹了過來。
三人被堵在蟲海之外。射出的子彈儘數打在了“屏障”之上,無法傷及司空上將分毫。
剛才雖然出其不意使用了信息素攻擊。但隻要這些爬蟲不消失,他們就沒法真正解決掉敵人。
再這樣下去,也隻是白白浪費子彈罷了。
“怎麼、沒轍了嗎。”
司空上將略帶笑意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彆浪費彼此的時間,束手就擒如何。這樣,至少會讓你們死的不那麼痛苦。”
“哢擦”幾聲,彈匣空了。白越扔掉空彈匣,換上新的子彈。
他聽見司空上將的話,不由笑了一下:“果然,共存的話是假的。”
在這家夥的意圖完全暴露之前、在辦公室裡所說的那番鬼話。
“是真的。”司空上將笑,“你的身體將作為最完美的道具、與蟲皇偉大的靈魂共存。”
蟲皇?
又是一個新的名詞。白越不動聲色,在解決完迎麵一波爬蟲後,退到尚宇飛身邊。
“你們去找巢穴。”
尚宇飛眉頭微擰:“什麼?”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
有這些源源不絕的蟲子保護,他們連近身都做不到,還會被對方的信息素乾擾。
隻有像上次那樣先解決源頭,才有可乘之機。
而就實力而言,三人中他受到的信息素影響會更小。在司空上將信息素的牽製之下,其他兩人的動作肉眼可見地遲緩了一些。
談話間,又是一波攻擊襲來。兩人及時閃開、被迫拉開距離。
“不行。”尚宇飛拒絕了這個提議。
白越一愣。
林間已完全被蟲子淹沒。
他們明明已經解決掉許多爬蟲,那些蟲子的屍體卻不知所蹤。
或許是被後來的同類吃掉了;又或許是被同類的身體碾過,徹底與土壤融為一體。
繼續在這裡耗下去。白越所能看見的終焉,就隻是三人體力耗儘、徹底墜落於這無儘的深淵。
他道:“那你們留在這兒,我去……”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不行。”語氣更加強硬。
白越看向尚宇飛,對方也看著他。神色因距離隔得太遠,有些晦暗莫名。
白越:“但這樣下去,我們都可能會死……”
“你為什麼總是想著一個人行動!”
尚宇飛走近過來,一把拽住白越的手腕。
兩人距離拉近。這一回,白越清晰看見了對方的表情。
眼中情緒複雜,似乎不僅僅是憤怒。
他感到對方的手掌在微不可見的顫抖。
尚宇飛音量壓低,五指用力緊握:“你去哪,我去哪。”
“砰砰砰!”
又是一陣槍響。
司空邢放下槍:“你們去巢穴吧。”
聞言,白越看了過去。
對方立在稍前的位置,隻看得見耳後輪廓。亞麻色的頭發浸在夜色之中,仿佛被染黑了一般。
司空邢的實力自然值得信任,但對手是親生父親。戰鬥起來肯定要比他們困難。
像是感受到同伴的憂慮,司空邢的語氣帶出一絲輕快。
“放心吧。”他側頭看了過來,琥珀色的眸子微彎,“你當我是誰,我才沒那麼容易□□擾。”
整個人好似恢複了正常。就像在第一天見到時那般,張狂又不可一世。
白越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你要小心。”
司空邢笑:“當然。”
白越再度看向尚宇飛,反手抓住對方的手掌,輕拽了一下:“走吧。”
尚宇飛感受著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瞥了司空邢一眼。
“謝了。”
兩人往林外跑去。
司空上將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見兩人要往老巢跑去,又指揮著蟲子衝向前方、要堵住去路。
然而,隻聽數道震耳欲聾的槍響。子彈生生在道路上留下一排彈孔,蟲海被半途截住。
那兩人速度很快,利用這麼一個空隙突出重圍,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眼見獵物逃脫,司空上將心生不快,目光投向攔路的青年。
“一個人留下來斷後?你會後悔的。”司空上將的複眼因憤怒而不住轉動。
司空邢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緊盯著這披著人皮的蟲子,端起槍口。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