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按說這個差事是有錢拿的,而且是雙份兒。

一份兒是犒賞,禁軍追擊賊寇,救回城中被擄走的婦人,已經得了個大大的紅包,那他們要是能將火燒南鄭,攻打縣府,驚擾帝姬的賊人一個個抓回來,這這這,這哪是一份紅包,這至少得是縣府和靈應宮各一份,那就是兩份兒啦!

還一份不足為外人道,就是他們的戰利品。賊人是抓回來了,可賊人帶走的財物卻是必然找不回來的,這南鄭城四麵八方都是山,隨便賊人藏哪,他們都找不到哇!因此這部分財物加上賊人的家底必定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想一想就讓人眼饞。

這麼一算,他們拿的就不是雙份兒,而是三份兒!

可廂軍一點也不積極。

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禁軍追擊賊寇是隻要救婦人回來,他們卻是要進山去端了賊人老巢的。舍棄幾個婦人對山賊來說算不得什麼,端了老巢卻是要和他們搏命的——秦嶺高絕,山是儘有的,可山裡沒有平白給他們住的房子,也沒有平白給他們吃的糧食,他們要是舍了老巢,逃進秦嶺,九死一生且不說,隊伍是頃刻就要散掉,大家要各奔東西的。

那這就是生死局了。

禁軍不是傻子,因此沒有一路死追,他們廂軍更不是傻子,要真是窮得蕩氣回腸也就罷了,偏偏帝姬又將渡□□給他們來看守,那大家就有意見了:憑什麼放著流水收錢的渡口不管,非要進山跟人玩命呢?

所以興元府的命令是下去了,可二百名廂軍就挺不情願的,態度那就是明公正道的拖拖拉拉,磨磨唧唧,據說縣府就拍碎了桌上的一方硯台。

雙方都很不高興,但也沒什麼辦法。

“然後呢然後呢?”佩蘭一迭聲地追問高三果,“然後如何了?”

“廂軍這樣的士氣進了山裡,豈有不敗呢?”高三果說道,“他們原想著在山裡轉一轉,隨便抓兩個山匪,就說賊首‘黃羊角’已經逃進深山,被野獸拖去吃了,交了差也就完了。”

佩蘭皺了鼻子,“說得好像你親眼見到的似的,難道他們打什麼主意,也說與人聽?”

“他們原是不想的,奈何在山裡隨便轉一轉,真就上了‘黃羊嶺’,山寨沒見到,夜裡卻被人家撲了個正著!”

打仗這種事,有天賦的人要是遇到了,又僥幸沒在前麵幾場戰爭中死掉,那技能點就會瘋狂上漲,等到時機成熟,哪怕是治世也少不得嚇人一跳,比如宋江方臘這種,在士大夫共天下的大宋居然還能搞得有聲有色,除卻我大宋實在不得人心外,義軍首領自己突飛猛進的戰爭技能點也是功不可沒的。

黃羊嶺的匪眾裡也有這麼一個人,據說原是個流民,新作了賊,人是個弱冠少年,但膽氣卻足,按照他的想法,那天夜裡就該大家一鼓作氣衝到禁軍麵前,指不定禁軍驚懼,來不及拉弓射箭就四散了。

雖說賊首沒聽他的話,但記下了這人,並且在接下來和官軍的戰鬥裡也聽了聽他的意見——然後白天趕路辛苦

,夜裡也睡得很香的官軍崗哨就被抹了脖子。

其實八卦到這就該結束了?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奈何山賊們的裝備就是爛,哪怕是這樣的天胡開局,到底廂軍一拎刀子,這邊連布甲都沒有,隻能拎個棒子的流民就怯了,讓人家拚命逃了一半出去。

好在人雖然逃了出去,武器和鎧甲是留下了大半,稱得上字麵意義的“丟盔棄甲”,一整個運輸小隊長。

佩蘭聽完高三果轉述的市井流言,就皺了鼻子,“丟人。”

“當真丟人!”高三果說道,“哪怕是我帶著我家的部曲進山,軍容也比他們齊整!”

“不過,”佩蘭突然粲然一笑,“丟人正好!”

知興元府事,並且領了安撫使的宇文時中就皺著眉,一言不發。

帝姬看看他,再看看縣令,眼珠轉了轉,柔聲道:

“廂軍在外日久疲憊,不堪驅策也是有的。”

“再如何也有兩都的兵馬,不當連個像樣的哨探也沒有,他們如此大意,竟差點死在一群流賊手中,說出去豈不令人恥笑!”

廂軍們打了敗仗回來,找了一些借口,比如說在渡口收錢很累,所以他們才會輸;又或者黃羊賊兵精糧足,所以他們才會輸。反正輸了總得有個借口,這沒什麼稀奇的。

但他們既是四散著跑掉的,那兩位都頭就該在回南鄭的路上收攏兵卒,統一口徑,而不該拋下自己的士兵先逃回來。

不體恤士兵也就罷了,我大宋都是這個狗德行,可不統一口徑,縣府找了兩個潰兵來問一問,就什麼都明白了!

現在帝姬特地挑了一個借口替他們開脫,這群地方官就很不高興,感覺帝姬像是故意跑來打他們臉的。

當然,想想又覺得想多了,帝姬隻是個十二三的小姑娘,偶爾跑出來當吉祥物罷了,她懂什麼呢?

帝姬眨眨眼,看了一圈臉色後,又狡猾地開口了:“若是廂軍損耗過甚,靈應宮還有禁軍,亦可進山剿賊。”

立刻有人阻止了,“禁軍皆為殿前精銳,豈能輕擲於此呢?”

於是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就柔弱地歎了一口氣,“我寫信給爹爹,請他多派些兵卒保護興元府百姓,如何?”

“不可!”一圈人齊齊地開口阻攔,隻有宇文老師很不高興地瞪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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