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擴軍備戰(2 / 2)

“帝姬待奴婢不薄,奴婢得時時將帝姬的吩咐記在心裡才是。”

她聽了就漫不經心地一笑,“不枉我給你起這個名字,真是靈應宮裡第一忠心的人。”

儘忠那張圓臉上就擠滿了天真的憨笑,“奴婢怎麼敢當呢?前日裡見了曹翁,雖然老毛病犯了,躺在榻上靜養,可還對奴婢說,時時念著帝姬……就這份兒心思,奴婢便比不得!”

靈應宮裡可能真有幾個憨憨,但儘忠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因此趙鹿鳴聽了,便抬眼去看他:

“曹翁可好?”她說,“天臘將至,我這幾日忙得脫不開身,隻讓醫官給他開了些方子,他用得如何?”

“帝姬勿憂,曹翁隻是腿腳上的老毛病罷了,精神卻還好著,”儘忠笑道,就用眼睛輕輕地掃了一下周圍幾個宮女,“曹翁還同奴婢說起,今歲天臘,靈應宮是該好好給興元府的道士們看一看,莫說下麵的野道士,就是道官都不成個樣子哪!”

她的發髻已經梳好了,有宮女拿了鏡子給她前後看,得她輕輕一點頭後,將梳妝匣利落收好,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除卻帝姬和內侍外,屋子裡隻剩下形影不離的佩蘭。

帝姬的注意力像是全在鏡子上,左右不停地擺頭去看發髻,屋子裡就靜了片刻,才響起帝姬如夢初醒的聲音:

“王繼業對我說的話,曹翁怎麼知道?”

儘忠像是忽然嚇了一跳,立刻將茶杯輕輕放在圓凳上,直直地跪在地下:

“曹翁也是關心帝姬,”他說,“靈應宮裡的事,曹翁都知道。”

帝姬仔細地欣賞自己那個毫無難度的,光禿禿的發髻欣賞了很久,忽然就撲哧一聲笑出來:

“不就是個李惟一麼?他當初被我嚇破了膽子,不曾動手寫奏表,現在想亡羊補牢,晚了!”

有頭驢子拉的車,慢慢悠悠到了宇文時中府上。

這位安撫使老家就在四川,親鄰故舊非常多,大過年的,排隊拜年的車子排起了一個長隊,這輛驢拉的青布小車就很不起眼。

甚至小車下來了一個白麵無須的年輕仆役,走到宇文府門前遞名帖時,宇文府的門丁看都懶得看。

“我家使君有貴客,”他說,“且等著吧。”

那個年輕仆役也不惱,說,“小哥先將名帖送進去吧,我家主人等不得。”

門丁就很不高興,高聲嚷起來,“你可是耳朵聾了?聽不見我說話?你家主人與我家使君有親不成?”

“無親。”

“有舊?”

“見過幾麵,也不算極熟。”年輕人乖巧地說。

一群在門口等著的車夫和仆役就一起哄笑起來。

見到這個胡子都沒長出一根的年輕人語氣這樣慫,門丁就更加得意,準備正顏厲色,再叱責幾句時,年輕人就從懷裡掏了一貫銅錢,放在名帖上,一起遞了進去。

門丁那雙手就不受自己的控製了,他一把將銅錢抓過,沉甸甸地在手裡掂了掂,“成色卻足。”

“是足銅呢。”年輕人還是很乖巧。

“我替你送進去,”門丁的語氣和軟下來幾分,但仍然有些沒好氣,“須知我遞了名帖進去,使君見不見你家主人還兩說!”

“必見的。”年輕人說。

那可未必!使君今日見的,是老友兼白鹿營團練使虞禎一家子,那是極親厚,極——

片刻之後,使君親自跑出來了,後麵還帶著一個指揮使。

兩個人都透著慌裡慌張,還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在裡麵!

大過年的!眾目睽睽之下!在一隊排隊送年貨的馬車麵前,跑到了那輛青布驢車麵前,行了個大禮!

站在車旁邊的年輕人一笑,懵在旁邊瑟瑟發抖的門丁忽然就清醒過來:那群宦官不就是這麼笑嗎?!

這壞筍!

大過年的,帝姬穿著一身灰撲撲的道袍,梳著光禿禿的發髻,坐在宇文時中府上,最上首的椅子上,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整個人都透著“過年啦!皮這一下很開心!”的意思。

虞禎帶著家裡人同她見禮,她也很親切地與他們都交談了幾句,到了虞允文這裡,她還笑眯眯地說:

“郎君好人才,靈應宮亦有耳聞,將來必成重器。”

虞禎眼睛就亮了,虞允文的臉就紅了,剛想得體地表達一下謙遜之意時,帝姬忽然又皮了一下:

“隻恨我今日來得匆忙,不曾帶壓歲錢。”

小郎君退下時還是很得體,但多了點委屈。

一旁觀看的的宇文時中一肚子的經綸翻來翻去,硬翻不出個恰當的形容詞。

廳裡現在隻剩下她帶來的內侍和宮女,以及宇文時中了。

氣氛仍然很好,導致宇文先生真產生了錯覺,以為帝姬真的就是在靈應宮待煩了,跑來皮一下。

以帝姬今日的舉動傳出去,大家肯定也隻有這一種解讀:這不就是小女孩兒淘氣的標準路數嗎?

“天臘將至,未知帝姬百忙之中,屈尊親臨,有何……”

“張覺的事,”她說,“宇文先生知道了嗎?”

宇文時中忽然愣住了。

“我知,”他說,“王安中誤國。”

“相公們怎麼罰他,張覺都不能死而複生,金人既索張覺,狼子野心昭然天下,”她說,“我今日來,非為張覺,而是想求先生一件事。”

宇文時中的語氣變得慎重而嚴肅:“帝姬請講。”

她的語氣很靜,可說出的話卻像有千鈞之重。

“我太祖皇帝有言,‘可以利百代者,惟養兵也’,”她說,“請先生上奏表,擴軍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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