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霓霓點了一半的腦袋忽得卡住。
雖然她也覺得不能忍,但理智一分析,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
“可是,小雨,照你上次的邏輯,不是說陳淮望和哥哥很熟嗎。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吧,以哥哥的為人,肯定不會喜歡自己朋友之前喜歡的女生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愛情這東西誰說得準啊。”
哦,說得也是。
那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尤霓霓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決定出一份力:“那……如果陳淮望追到了她,她就是朋友妻了,是不是就不用擔心她再去搶哥哥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方遙雨一臉慈愛地看著這個傻孩子,想要把她拉回現實:“說追就能追到嗎?要是真有這麼容易,大佬之前至於苦追無果?”
當然至於。
以陳淮望那個臭脾氣,不嚇跑女生已經是最大的成功了,如果還能追到,那才是真的有鬼吧。
看樣子她這個愛情小精靈是時候出馬,助他一臂之力了。
既能幫到他,還能幫到哥哥,這樣兩全其美,一箭雙雕的事,何樂而不為。
尤霓霓信心十足,拍拍胸口,和她們保證道:“包在我身上!”
*
雖然這番保證有說大話的嫌疑,但肯定不是空話。
因為說完以後,尤霓霓便迅速製定了一個初步計劃,打算利用晚自習之前的時間,找陳淮望旁敲側擊問一問。
遺憾的是,還沒開始就結束。
當她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學,準備將計劃付諸行動的時候,迎接她的卻是空空蕩蕩的教室。
裡麵隻零零散散坐著兩三個人,不見陳淮望的身影。
難道是出去吃飯了?
尤霓霓疑惑著,拿出手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半天,一直沒人接。
沒辦法,她隻好求助萬能的叢涵。
這一次,電話隻響了一聲便被接起,而且接電話的人十分熱情:“晚上好啊,小學妹,很高興為你服務,找我有什麼事嗎?”
……
這是有什麼好事嗎,怎麼這麼高興。
就算見慣了他平時的誇張作風,尤霓霓這會兒也有點難以適應,消化了半秒才問道:“你們出去吃飯了嗎?”
“沒呢,正在操場打球。怎麼了,是不是餓了,想讓我給你帶點什麼吃的?說吧,想吃什麼,我這就給你買上來。”
“不是不是。”
尤霓霓繼續被他周到的服務嚇到,生怕他下一句話是給她摘星星,連忙問正事:“陳淮望也和你們在一起嗎?”
“他?他好像去小操場了吧,反正沒來打球。”
小操場?
得到這一個關鍵信息後,尤霓霓謝過叢涵便掛斷電話,趕緊下樓找人。
六點的晚霞未落,天邊卻已經掛著半輪淡白的月亮,以及一顆啟明星,三者構成秋天傍晚最常見的一副景象。
這個時間點,大家大多都外出覓食,或是在不遠處的大操場打球散步,所以小操場上基本沒人。
很快,尤霓霓在一棵梧桐樹下的木椅上看見了陳淮望的身影。
十月中旬的梧桐葉開始漸漸枯黃掉落,薄薄地鋪了一地,踩在上麵就像是在踩薯片。
伴隨著哢嚓哢嚓的聲響,她蹦蹦跳跳地朝陳淮望跑了過去,在他麵前站定後,背著雙手,微微彎腰問道:“你一個人在這兒乾什麼啊?”
陳淮望靠在椅背上,聽見她的聲音好像也不意外,隻動了動右手,代替回答。
隻見他的指間夾著一根煙。
在乾什麼也就不言而喻。
……
尤霓霓收起臉上過於高興的表情。
她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難得沒有阻止他抽煙,反倒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
唉。
昔日的愛慕對象突然轉來自己班上,麵對這種情況,隻要是個人,應該都很難坦然應對吧。
她非常理解陳淮望此刻的心情,想要開導開導他,但是又不能正大光明地提他以前追萬晴的事。
一來,這些都是打聽來的小道消息,還不確定真假,這麼貿貿然拿出來問他,不太好。二來,假如是真的,那不就是變相揭他傷疤,還在他傷口上撒鹽嗎,更不好。
綜上所述,還是要循序漸進著來。
想了想,尤霓霓打算先問一個最不容易出錯的問題,試探著開口:“你心情不好嗎?”
陳淮望咬著煙,“嗯”了一聲,凜冽的眉眼在蜿蜒上升的煙霧中有些模糊。
而後沒了下文,好像沒有要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不遠處的嬉笑吵鬨聲把寂靜拉得天高地闊。
尤霓霓沉默著,往他身邊挪了挪,開始打感情牌,“你看,我們最近一起經曆了這麼多事,現在應該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說完,她率先表明自己的立場:“反正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的朋友了!”
朋友?
陳淮望低哼一聲,知道她在想什麼,卻不打算順著她的想法往下說,撣了撣煙灰,嗓音冷淡地反問了一句。
“所以?”
……
這麼明顯的問題,難道還看不出來?
尤霓霓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放棄了暗示他的念頭,直接問道:“你呢?我現在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
沒有一絲猶豫,一聽就知道絕對是他的真實想法。
尤霓霓:“……”
不是?
居然不是他的朋友?
她這又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嗎?
本來尤霓霓打算在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後,順理成章地說出那句“有什麼煩惱可以和我說說啊,隻要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絕對幫你”。
如今看來,這句話可以算是胎死腹中了。
尤霓霓期待的小表情頓時蕩然無存,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撇開其他的不說,她是發自內心地覺得,比起一開始的互看不順眼,現在的她和陳淮望的關係算得上是更上一層樓了。
雖然沒辦法同他和叢涵幾人的感情相提並論,但不管怎麼說,至少是普通朋友吧。
結果他現在告訴她,並沒有把她當成朋友?
原地踏步都沒這麼慘!
因此,意外之餘,尤霓霓更多的是生氣,氣得站了起來,三連問:“為什麼不是!你的擇友標準這麼高嗎!還是我沒有資格當你的朋友!”
和她充滿火/藥味的問題不同,陳淮望的回答言簡意賅,但態度十分明確。
“我不和女生交朋友。”
“……為什麼?”
“沒興趣。”
陳淮望抬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很淡,“要麼當我女朋友,要麼當我老婆,沒有第三個選擇。”
四周樹影沙沙,餘暉收攏,光線逐漸向深藍的色調過渡,他的臉便在緩慢降臨的夜色裡變得模糊,讓人看不真切表情。
聲音卻是清晰的。
偷藏著夕陽餘溫的晚風輕拂而來,吹得他清冷的聲線似乎也帶了點溫度。
尤霓霓微微愣住。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他那雙引人著魔的眼睛。
好不容易回過神後,她拿出剛才的氣勢,繼續教育道:“你這是重男輕女,性彆歧視,還限製了自己的交友範圍!”
陳淮望眼角微挑,對於她的這番控訴不置可否,沒再回應,隻低頭抽了一口煙。
見狀,尤霓霓重新坐回到長椅上,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心情也從一開始的生氣逐漸變為無法理解,沒想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好的來開導他,結果反倒給自己心裡添堵。
得不償失的人這下沒心情再管他的感情生活了,鬱悶道:“那我在你這兒豈不是成了黑戶,連一個明確的身份都沒有。”
“嗯?”
陳淮望的神情恢複以往的懶散,漫不經心道:“不是給了你兩個選擇嗎,想當哪一個。”
“……當你妹行嗎?”
尤霓霓沒有罵臟話。
她是說真的。
聞言,陳淮望眉梢微抬,哂笑地勾勾唇角,輕輕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哼笑道:“行啊,先叫聲哥哥來聽聽。”
“……”
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