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的激動,方遙雨十分淡定,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回道:“彆擔心,就是去拍個片而已。”
哦……拍片啊。
一聽不是什麼大事,尤霓霓鬆了口氣。
“拍什麼片,醫療片嗎?”
她瞬間從擔心狀態切換成彩虹屁狀態,單手托著臉頰,一臉崇拜,由衷感歎:“哥哥現在的戲路真是越來越寬了!果然星途無限!”
“……”
方遙雨遞給了她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語重心長道:“霓霓,雖然我非常欣賞你對哥哥的這種盲目喜歡,但是!咱們有時候閉眼吹也要有個度!我說的拍片指的是去醫院拍X光片!不是拍作品!”
“…………哦。”
尤霓霓從自己虛構的美好幻想裡清醒過來。
她自覺地打了打自己的嘴巴,重新發問:“為什麼拍X光片?是哪裡不舒服嗎?嚴不嚴重啊?”
方遙雨簡單解釋道:“之前拍戲的時候,他左邊肩膀不是骨折了嗎,可能是舊傷複發了。”
可是說完,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突然激動,怒拍桌子。
“一提起這件事我就氣!你不知道,其實他昨天是先去醫務室檢查的,結果被人偷拍了!還發到了微博上!萬一哪天營銷號又拿著那幾張照片大做文章,我非得把偷拍的人揪出來痛打一頓!”
聞言,尤霓霓跟著她一起生氣。
“誰啊!這麼不懂事!要是到時候真需要打人,你告訴我一聲,我出一拳頭!”
話音一落,張唯笑申請加入群聊,翹著椅子,身子往後一靠,和她們分享自己聽到的八卦。
“我還聽說啊,昨天醫務室不止你們哥哥一個人。他進去沒多久,很快又有一個女生進去了。”
這件事方遙雨當然也聽說了。
但是,對於這種無憑無據捕風捉影的傳聞,她隻想說:“抱走哥哥不約,拒絕無腦黑。”
見她態度這麼強硬,張唯笑開導道:“你也彆這麼抗拒這種事啦,反正你們哥哥不走流量掛,業務能力也不錯,就算以後真的談戀愛了,大多數人應該都可以接受啊。”
話題突然變得走心。
方遙雨試著想象了一下她假設的情況,而後歎了口氣,不禁有些感傷。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到底可不可以真的接受這件事,還不是得真正到了那天才知道,現在說得再好聽都沒用。”
“也是。”
被“排擠”的尤霓霓:“……”
能不能帶她一起玩啊!
聽著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尤霓霓一頭霧水,完全插不上話。
等她倆說得差不多了,她才找到說話的空隙,見縫插針:“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女生,什麼談戀愛,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作為一名專業的粉絲,消息居然還沒有她一個吃瓜群眾來得靈通?
對於這種不正常的現象,張唯笑隻想得到一種解釋——
“大概是因為你最近光顧著和大佬發展感情,一不小心忽略了你哥哥吧。唉,看來愛情追星果然不可能兩開花啊。”
“……”
尤霓霓開始活動身體,軍體拳準備:“你信不信我讓你腦袋屁股兩開花!”
“……”
張唯笑非常識時務,見情況不對,立馬認輸,不翹椅子了,在座位上坐好。
*
聽她倆這麼一說,尤霓霓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出來,在網上到處看了看,卻沒看見她們說的事,問方遙雨,又隻得到一個“遠離生活關注作品”的回答。
沒辦法,她隻能被迫停止追逐這場八卦。
幸好沒過幾天她便忘了這事兒,回歸正常生活。
持續了一周的大晴天在周五的時候暫時畫上一個休止符。
這樣陰沉沉的天氣本來就特彆適合睡覺,再加上早起,更是讓人昏昏欲睡。
尤霓霓一邊等公交車,一邊站著打瞌睡。
正常情況下,這種情形通常不會在她的身上發生,除非早起。
很顯然,今天屬於非正常情況。
由於深知自己最近被雷正平抓了太多小辮子,為了能讓接下來的日子好過一點,尤霓霓不得不在他的麵前多掙掙表現。
其中,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交出一份令他滿意的成績單。
可惜,尤霓霓要想在短時間內提高分數顯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她隻能先從不遲到做起。
儘管這件事對她來說依然無限趨近於不可能事件。
小雞啄了幾分鐘米後,公交車終於來了。
早高峰時期的車廂裡又是人擠人。
冒著被擠扁的風險,尤霓霓步履維艱地往後麵挪,好不容易才擠到稍微寬敞一點的後門,一頭短發也在這一過程中不停和旁人的衣服摩擦,產生大量靜電。
最後,又炸毛了。
正在四處張望找扶手的人暫不知情,直到頭頂傳來一股力道,像是有人在摸她腦袋。
她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了看。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除去上次牽錯手,今天應該算是她第二次和陳淮望在早上的公交車上偶遇。
尤霓霓臉上一喜,露出大大的笑容,立馬笑著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挑食鬼。”
陳淮望還在幫她安撫不聽話的頭發,聽見這聲早間問候後,垂眸睨了她一眼,見她表情明朗,但聲音聽上去有點沒精打采。
於是他沒說話,微皺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溫度正常。
尤霓霓看出了他在擔心什麼,一隻手按著左小腹,另一隻手拉下他的手,解釋道:“彆擔心啦,我沒有身體不舒服,就是剛才跑太急,有點岔氣。”
聞言,陳淮望似乎想到了什麼,低哼:“又急著去見誰嗎。”
“這還用問嗎,當時是急著去見我們雷SIR了。”
尤霓霓沒察覺他的語氣變化,認真回答他的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一直踩他的雷,要是再不表現好點,我可能……”
說到一半,公交車突然來了一個急刹車。
還沒來得及拉扶手的人整個人往前一撲,一頭撞上陳淮望的手臂。
嗷,好痛……
她顧不上說話了,捂著鼻子,紅著眼睛,重新看了看周圍,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事。
遺憾的是,上麵懸掛著的扶手已經被搶占一空,沒有多餘的空位,而後門的扶手欄杆也被幾個初中生緊緊抱住,不給人留一點活路。
如果長得高一點還好,比如陳淮望,至少能扶著扶手欄杆上麵一點的位置。
最可憐尷尬的就是她這樣的。
作為一個永遠沒機會呼吸上層新鮮空氣的底層人民,她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手伸出好幾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沒有辦法,尤霓霓隻能把目光放回到陳淮望的身上,打算暫時拉著他的手臂。
然而剛一抬手,她又忽得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一個比拉手臂更兩全其美的方法,果斷放下手,轉而將腦袋湊了過去。
“借我靠靠啊。”
話音一落,陳淮望隻覺得自己扶著扶手的手一沉。
他低頭一看。
眨眼間,多了一個手部掛件。
恰到好處的身高差讓姑娘正好能把下巴擱在他的臂彎裡,看上去就像是掛在他的手上,如同一隻曬在晾衣架上兔子玩偶。
乖得讓人隻想抱在懷裡好好疼她。
陳淮望眉眼微斂,不知道她成天哪兒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點子,低聲問:“舒服嗎。”
“舒服啊。”
舒服得瞌睡又找上門來了。
也許是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耍無賴的意思,尤霓霓嘴角漾著笑。
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又覺得好笑。
不過,對於這個解放雙手的好姿勢,她真的非常滿意,所以不但沒有要改的打算,反而一邊打盹,一邊說:“你要是覺得手酸和我說一聲啊。”
如果按照常規操作,這句話後麵通常應該跟一句非常體貼的“我就幫你揉揉手”,或是“我就不靠著你了”。
但尤霓霓偏偏不走尋常路,非要另辟蹊徑。
稍作停頓後,她把上句話補充完整,“我就換一隻手靠。”
陳淮望沒再搭腔,收回視線,望著窗外灰蒙蒙的街景,扯著嘴角,眼底浮出一絲淡笑。
很快,公交車到了下一站。
一個熟人上了車,一眼便看見站在後麵的陳淮望,興奮地和他揮手示意。
等到好不容易擠過來,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一個人在。
不過,這又是什麼秀恩愛的新姿勢?
他停下腳步,換上一副大開眼界的表情,上下打量倆人。
可惜尤霓霓正閉著眼,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還在自顧自地說:“對了,叢涵學長說你是小氣鬼,連半塊麵包都不分給他吃。”
聲音被濃濃的睡意壓得軟軟的,語速也有些慢。
“做人不能這樣小氣的,知不知道?反正那些麵包的保質期基本上隻有兩三天,你一個人又吃不完,與其扔掉,還不如給叢涵學長呢。”
叢涵:“……”
被她這樣維護,他感動是感動,可是,這話怎麼聽上去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就好像他成了什麼垃圾回收站似的?
尤霓霓還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落進了當事人的耳朵裡,繼續教育他:“而且,叢涵學長平時對你這麼好,你也應該對他好一點才對,怎麼能老是欺負他呢。”
嗯,這話還差不多,總算順耳了一些。
找到靠山的人揚眉吐氣一回,毫不客氣地拍了拍陳淮望的肩膀,對他無聲說道:“聽見沒有!”
得到的回應當然是被無視。
好在叢涵一向不在意這些。
見尤霓霓漸漸沒了聲兒,好像睡著了,他一時眼饞,也想體驗一下被寵愛的滋味,於是腦袋往前一伸,打算靠在陳淮望的肩上。
慘的是,連衣服都沒挨著,一道沒溫度的聲音便響起,平靜道:“滾遠點。”
“……”
操,這個不孝子未免雙標得太明顯了些吧!
珍愛生命的人縮回脖子,看了看睡得舒舒服服的小姑娘,再看了看被嫌棄的自己,很不爽。
他化悲憤為創作欲,壓低聲音,幽怨道:“桐市第三區動物保護協會提醒您,單身狗千萬條,我是第一條!虐狗太規範,爸爸心裡酸!”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