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睫毛微顫地垂下眼眸,江雪聲音平靜地應和了一句,旋即說出的話語卻帶著斬釘截鐵般的果斷,“主殿,回本丸之後,我想出陣。”
“江雪,你不必——”
“這是我自身的意願。”
即使卷入戰鬥,沾染鮮血,被無數詛咒、怨恨、汙穢糾纏,也好過在緊要關頭束手無策,乃至成為加重主殿負擔的累贅。
“阿魯金——嗚嗚嗚終於找到您了!!”
被落雷聲引來的長穀部激動地飆著寬寬的麵條淚,從道路的另一頭一路狂奔而來,身後雪浪滾滾,聲勢驚人。
“走吧,去和大家彙合。”
拽了拽江雪的袖口,莫白芷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像每次出門都會出點事故讓你們擔心,我這個主殿對你們來說應該很不省心吧。”
“很好。”
輕輕握住自家主殿修長但分外冰冷的手掌,江雪素來淡漠的俊臉上徐徐綻開一抹清淺而真誠的微笑,“能夠為您擔憂,為您而戰,真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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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皎潔的月輪散下銀紗,籠罩萬物;雪地映襯著月光,分外明淨。
今日的夜晚是銀白色的。
麵對外廊的推拉門大敞著,屋外的冷風和點點的碎雪飄進,帶來砭骨的寒意。
有兩個人在這樣的屋內盤腿坐著。
一位是黑發棕眸,臉色蒼白的瘦弱少年,穿著一身單薄的裡衣,外麵罩著一件雪白的披風。
一位是白發金眸,甚是貌美的青年人,在這嚴寒的季節,他大咧咧地敞著胸口,露出精裝的胸腹肌肉,轉著眼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呐,幼崽,貴客上門,也不準備點什麼吃的喝的,就讓我在這吹風受凍嗎?”
“沒有哪家的貴客會攀窗戶爬進主人家的寢室,按照人類的習俗,我們一般稱呼這種人為小偷。”
“小偷什麼的,你說的是滑頭鬼那家夥吧,我可是堂堂的天狐大人——不好好招待我的話,我可是會咬人的。”
沒好氣地斜睨了這不客氣的家夥眼,莫白芷起身去屋子裡翻了個小火爐和幾杯清酒出來,舉著細口瓶朝他晃了晃,“喝?”
“喝!”
空重重地點了點頭。
“幼崽......小白芷啊,你真的沒興趣成為我的眷屬嗎?這可是很多人類或者妖怪都在渴求的,雖然現在我在高天原已經沒有位置了,但就算身為大妖我也能給予你很多很多了不起的庇護哦。”
酒過半巡,眸中水光瀲灩的空笑嘻嘻地抬手點在莫白芷的額頭正中,打了個酒嗝,“以吾之名,天狐之眷屬,吾將予你四時之風,豐收之護,洞察之眸,不謝之容顏......”
“......”
莫白芷表情平靜地攥著他的手指,猛地一折。
“啪嗒——”
“噝——疼疼疼疼疼......骨頭,骨頭要斷了!”空可憐兮兮地求饒叫嚷著。
“同樣的招式你怎麼就用不厭呢?”
以言語和天賦為誘,悄無聲息地將人引入陷阱,這種手段莫白芷在空所沉睡的那個洞府中已經嘗過滋味了。當時暈暈乎乎的他險些把自己的真名儘數說出,若不是在最後時刻憑意誌掙脫,恢複了清醒,現在他就該稱呼空為“主人”了。
“說不定哪次就奏效了呢?人類不就是這樣脆弱而短視的種族嗎?”
“在身為人類的主人家麵前收斂一點啊魂淡空。”
把臉埋在披風領子中的莫白芷聲音顯得有點含糊不清。
“有那麼舒服嗎?”
疑惑地瞅了眼莫白芷滿臉幸福的模樣,空抓了抓頭發,伸手拽過一截在化形之後便一直帶在身邊的披風——剛才這玩意兒被他披在了瘦骨伶仃,看起來風吹就倒的莫白芷身上——抬手揉了揉。
“你不懂......這是毛絨控的浪漫。”
“毛絨控?”
從來沒聽過這個名詞的空低聲重複了一遍,手上動作倒是完全沒停下。
“......可以把手從我的頭頂挪開嗎?要摸摸你自己的去。”
“我覺得你的頭發摸起來比較舒服。”空一本正經地評價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