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跑到那麼高的地方去發呆啊。”
被鶴丸這麼一逗,莫白芷笑得兩眼彎彎,暖色調的燭火映照下,那樣明媚的笑容讓人的心頭都不由柔軟了幾分。
——因為曾經有過被深埋地下,連見到天穹日月都是種奢望的日子,所以總想離這樣美麗的夜空再近些呢。
“誰讓我是仙鶴呢,喜歡高處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歪了歪頭,鶴丸用一種十分理所當然的語氣解釋著自己的行為,“倒是主殿您,這麼晚還到處亂跑可是不行的,身為脆弱的人類就要好好休息才行。”
“——你這麼說話的時候和長穀部可真像。”
“對待主殿您的身體問題上,大家都會變成長穀部的哦。”
“聽起來有點可怕。”
“哈哈哈,所以主殿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然會被我們一直念叨下去的。”
即使在鋪著木板的廊道上走路也不安分,非得順著紋理不時跳上幾格,身上的鏈子叮當作響的鶴丸就這麼一路將莫白芷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都來到這裡了,主殿您就不邀請我進去坐一會兒嗎?”
“好啊,要是你不嫌棄裡麵有點亂的話。”
原本隻是臨時起意,料想著會很快被拒絕的鶴丸詫異地兩眼圓睜,最後高興地眯著眼睛,得寸進尺地說道,“那,都這麼晚了,寢當番......彆彆彆,我什麼都沒說。”
審神者作勢要把門拉上的架勢當即讓鶴丸比了個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銀藍色的月亮隔著薄薄的糊紙拉門依然能夠看得分明,那是幾乎可以讓人目眩的色彩,將燈火未曾照亮的地方染上淡淡的青藍。
鶴丸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噗咳咳咳......”
正在喝酒的莫白芷成功地被嗆到了,連連咳嗽,這出變故驚飛了鶴丸滿肚子的風花雪月,隻記得拍著自家主殿的後背為他順氣。
“這句話是不能隨便對其他人說的。”
眼底籠著一層水霧的莫白芷哭笑不得地告誡著一臉茫然的刀劍男士。
“為什麼?”
“這可是要對很喜歡很喜歡,甚至可以說‘深愛’著的人說的甜言蜜語呢。”
“愛著的人?那不就是主殿您嗎?”
“咳,我說的愛,不是付喪神們對審神者的忠誠,嗯,是那種兩個人可以結婚,一輩子相守的感情。”
“結婚什麼的,主殿要是你願意,我也完全沒問題啊!雖然很麻煩,但隻要向時政那邊申請——欸,主殿,等一下,等我把話說完啊!”
就這麼被審神者丟出來的鶴丸可憐巴巴地撓著那扇被設下護咒,怎麼弄都打不開的糊紙拉門,語調萬分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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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心忡忡的使臣前來拜訪並由莫白芷接待後,日常仗著有屏風遮擋肆無忌憚的刀劍男士們一邊偷聽,一邊嘖嘖議論了起來。
“奈落城?真是個不吉利的名字。”
“永遠無法解脫的無間地獄那落迦,的確不是什麼好寓意。”身為佛刀的江雪對此自然了解得更深。
“話說他們的少主人人見陰刀重病,不是該去找名醫來治嗎?為什麼要找我們主殿?”
“平安時期的人們一直認為疾病是由各種各樣的詛咒和‘恙’造成的,所以那時的陰陽師也被認為能治病救人的存在......至於現在,很可能是藤原家主的事跡傳出去了,當初藤原家對外不是宣稱藤原朔茂大人重病難治麼,而主殿至少讓他多活了幾個月。”
“可是據他們所說,那個少主人不是一直都是體弱多病的嗎?這次病倒很可能是身體支撐不住了,生老病死可是天地鐵則,就算主殿是陰陽師也無法逆轉——要不我們讓主殿想個法子推了吧,這種一聽就很棘手的委托,浪費主殿太多的心力就不好了。”
一切都是站在審神者立場上思考的長穀部眉頭緊皺。
“而且不止是少主重病,使臣不是還提到懷疑是城裡作祟,傷害了很多平民的妖物禍及了前者——所以說,除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治病,他們還希望主殿幫他們把那妖怪一起驅除了。”
“嘖嘖,太貪婪了!”
“真把我們主殿當全能的了!”
“等他走的時候偷偷給他來點驚嚇吧!”
“你們......討論地很激烈啊。”
莫白芷大步走到花鳥屏風之後,看著那幾位義憤填膺地揮舞著手臂的刀劍男士,眼皮直跳。
一個個不省心的小混蛋,偷聽也就罷了,交談的時候也不稍微控製一下音量,後半程你們說的話都被使臣聽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