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1 / 2)

第一百一十章

時值深夜, 幽藍色的空中高懸著一輪無缺的滿月,月光泠泠,似銀白的流水, 默默於高樓和水泥路麵上流淌, 為煩躁嘈雜了整個白日的城市帶來一絲靜謐和清涼。

這樣曼妙美麗得連靈魂都能隨之澄澈安詳下來的夜晚裡,在從西邊飄來的烏雲遮掩住月輪,天地因此陷入一片黑暗的短暫刹那, 一道頎長的身影如同梟鳥般,悄無聲息地落在一戶人家的窗台上, 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動靜。

落地窗並沒有閉合, 雪白的紗簾因為夜晚的習習微風而飄動,這位深夜造訪的不速之客唇角微翹,俊美的麵容上那抹淡淡的笑容顯得分外狡黠。

就在夜襲者即將踏入室內的那一瞬間, 從黑暗的室內乍然伸出的凜冽刀鋒不容抗拒地抵上了他的喉嚨。

“久彆重逢後的歡迎儀式就是刀劍相向嗎?白芷你可真是讓我傷心啊。”

明明正身處於生命受到威脅的狀態,卻不見來人有任何慌張, 甚至其清朗磁性的聲線中都還有著難掩的笑意。

“久彆重逢的第一次造訪就是翻彆人家的窗戶, 活該你被教訓。”

烏雲散去, 月色再臨,由窗口傾瀉而入, 一寸寸蔓延, 最終使得整個房間都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芒。

被月色照亮的室內,身著一套白色長衫的莫白芷神色閒適地盤坐著, 身前放著一方矮案, 裡麵擺著幾碟小菜, 還有數瓶清酒,眼下正淺笑著仰頭打量闊彆一年不見的友人。

嗯,還是那張妖孽的禍水臉,還是那槽點滿滿的長發,還是那副寶藍色羽織搭配黑色和服的經典造型。

不過周身散發的妖力倒是遠比和他分彆前要磅礴強大,看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陸生承受的考驗和奇遇肯定不少。

“我可是滑頭鬼耶,老老實實敲門拜訪彆人這種行為完全不符合我的風格......我說,能讓你家的式神先把武器收回去麼?一直被刀尖抵著脖子可是很難受的。”

劍鋒上不斷傳來的寒意讓近距離接觸的肌膚都應激般地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奴良陸生瞥了眼那個手持打刀對準他,臉色明顯不太和善的灰發男人,討饒似的舉起右手擺了擺。

“——長穀部。”

“是。”

在莫白芷的一聲輕喚中乖乖收刀入鞘的刀劍男士並沒有就此放下心中戒備,落在陸生身上的視線依舊充滿了警惕。

這個房間可是主殿的寢室,何等私密的地方,這個滑頭鬼竟然敢大喇喇地前來夜襲,而且聽主殿的意思,分明不是第一次了——不守規矩的輕浮家夥!

惡狠狠地在那張俊美到顯出幾分妖異的麵容上畫上一個大叉的長穀部心中暗想。

幾乎是在長穀部將武器收起的同時,陸生便已經出現在矮案的對麵,一點也不客氣地拿去壺清酒就往自己的酒碟裡倒。

“哦呀,阿良居的酒釀——那個沒乾勁的家夥已經很久開店了,難得啊難得。”

什麼時候?!

即使是以付喪神的眼力也不能看穿其運動軌跡,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生接近自家主殿的長穀部頓時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抬手搭上腰間的本體。

“......很久沒開店了麼?”莫白芷眨了眨眼,“正是阿良派她的侍女剛剛送來的,就比陸生你早了一小會兒。”

“嘖嘖,真是區彆對待。”

聞言,陸生悻悻地抓了把自己的長發,“你這兒不用說她就會自己派人來送,我去討酒喝的時候,聽的最多的就是「滾」這個字了。”

“在抱怨阿良的態度之前,先反省一下你自己犯下的偷盜行為吧,滑頭鬼先生,”莫白芷沒好氣地斜睨這個毫無自覺的家夥一眼,“阿良對於你這位傳說中大妖,魑魅魍魎之主曾經可是相當崇拜的——如果你沒有偷偷把她珍藏多年的佳釀掃蕩一空的話。”

“咳咳,那隻是個意外,意外,滑頭鬼的事,哪能算偷呢。”

陸生掩飾性地又抿了口酒液,耍賴般地想把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揭過去——因為一時酒醉而沒控製好能力,把人店裡藏得好好的美酒要麼直接喝了要麼失手砸碎什麼的,簡直就是一輩子的黑曆史。

“不要擔心,長穀部。”

注意到長穀部如臨大敵的本能反應,莫白芷拍了拍身旁的地麵,示意他過來坐下,“這是滑頭鬼一族的天賦力量......用來蹭吃蹭喝特彆方便的。”

“喂,白芷,你就想抓著這一茬不放了嗎?”陸生的眼角抽搐了幾下,表情無奈地歎道。

酷炫又帥氣的「鏡花水月」被莫白芷這麼一描述,瞬間就不知降低了多少檔次。

“誰讓我第一次見到陸生你的時候,就是在拉麵店裡看著你和滑瓢爺爺逃單呢,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現在都忘不了。”莫白芷調侃意味滿滿地笑道。

“......多久前的事情了,你怎麼還記得。”

誠如莫白芷所言,他們二人的初遇,的確就是由一場霸王餐而始。

當時的莫白芷十二歲,奴良陸生七歲。

那是一個本該平常的日子,陸生的爺爺一如既往地帶著年幼的小孫子出門,以實際行動來讓他領會滑頭鬼一族的能力真諦【其實就是各種白吃白喝】,然而就是在這一天,對於普通人而言應該是完全無法識破的能力,卻被一個同在店中吃麵的小鬼頭一眼看穿,並悄悄綴在這一對古怪的爺孫之後,見識到了這個世界光怪陸離的另一麵......

再到後來,奴良組的群妖中便因此多出了一個人類少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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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一年前那時候你不是說答應了那個時之政府的要求,要去做什麼審神者麼,現在突然回來,莫非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酒至半酣,最後一點因為久未相見帶來的小小拘束和生疏也隨之散儘,搖晃著手中的酒碟,靜待那漾起的波紋平複的陸生順口問了一句。

話是這麼說了,不過他可不認為在他覺醒妖力前可以吊著他打,在他覺醒妖力後對陣也依然是輸多贏少,從各種意義上都強悍得不像個人類的莫白芷會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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