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二抿緊嘴唇，也不開口，隻是沉著臉色盯著曼殊，而曼殊倒也相當坦然地和他對視著，嘴角微翹，像是在回望一個有點任性不懂事的小孩兒，這樣無聲的眼神交鋒延續了許久，最後還是以陰陽師悻悻地移開視線告終，“我的看法不會改變，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世界上可不存在什麼淤泥之中無暇的聖人——魔魅流，我們走。”
“是。”
此前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他身後的橙發男子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很快便跟上了他離開的腳步。
“花開院世家啊......一窩子怪胎。”
曼殊注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神色複雜地將一縷落到眼前的劉海重新彆回耳後，輕歎了一口氣。
“請等一下——”
一切本已塵埃落定之時，有一個人突然擋在了龍二前進的方向上。
那是一個黑發棕眸，生著狐耳狐尾，明顯不是人類的俊美青年。
“龍二先生，我對你剛才提到的，所謂刀劍的販賣和購買很感興趣，這樣的情報，你究竟是從何處獲得的？”
“哦——你是說那個消息啊，”
龍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在莫白芷的專注目光下，驀地露出了惡劣又囂張的冷笑，“我為什麼要把它告訴一個妖怪呢？”
“......”
“我之所以會放過你，單純隻是因為花開院世家和時之政府間的關係密切，隨意殺死審神者會導致外交上的一些糾紛罷了，可不代表我殺不了你，妖怪。”
“......”
沉默許久之後，莫白芷忽然揚起了一抹柔軟無害的微笑，看向了不遠處聽完他們二人對話後，已經慘不忍睹地捂上眼睛的執法者，溫聲問道，“曼殊，我能...抽他一頓嗎？”
“咳咳。”
移開手後，曼殊的視線飄忽了一會，最後幽幽告誡道，“注意輕重啊......可彆真打死了。”
認識草藥那麼久，她自然很清楚，雖說對方長得文弱纖瘦，一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雋秀模樣，像是可以隨意拿捏的麵團子一樣好欺負，可若是有誰當真惹惱了他，那下場......幾乎不是用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就比如說某一次他家的刀劍男士出陣時，不幸遭遇複數倍的時間溯行軍偷襲，全員重傷而歸。那天在他們幾人的好友群上說起這件事時，麵對他們關切的問候，草藥回複的文字非常簡單，一句平平淡淡的「我知道了，他們沒事」，仿佛這件事情壓根沒有被他放在心上一般。
然而不久之後，作為執法者的她就接到了一封報告，內容是某片出陣地圖上的溯行軍疑似受到什麼不明力量的清洗，接下來小半年的時間裡，那個時空錨點乾乾淨淨，所有的溯行軍，乃至檢非違使都仿佛有了什麼難言的心理陰影般，始終不曾前往那個曆史節點——那個地圖正好是草藥他的一番隊先前出陣的目的地，這真是巧合啊......個大頭鬼。
得知這個消息後以一種相當微妙的心情和草藥在私信裡談起此事時，這貨雲淡風輕，不帶煙火氣般回複的「那天晚上睡不著，隨便出去逛了逛，順帶清了波垃圾」的信箋內容，直到現在她仍然記憶猶新。
所謂於無聲之處聽驚雷，裝【嗶—】的最高境界恐怕莫過於此。
眼見著草藥一臉「和善」笑容劃拉出一片地域，示意龍二和執意要與前者一起行動的魔魅流，“請多指教”的場景，曼殊垂著眼簾，悄悄在心裡為兩人點了一整排的蠟燭。
說真的，方才龍二和草藥說話的那格式，依稀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曾經看過的，大洋彼岸那個東方國度的神奇戲劇——前者就像舞台上那威風凜凜的老將軍......背後插滿了各種各樣五彩繽紛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