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二表情不屑地撇了撇嘴,“前不久,分家的一名審神者,花開院秀雅帶著一個名為藥研藤四郎的付喪神回來看望家人時,順便接了個清除京都某個地界為惡妖物的任務,正好是和那蠢貨同隊。可能是在過程中見到付喪神的強大能力,再加上他自身又天賦不足......便因此動了邪念。”
作為傳統的陰陽師世家,子孫後代中多有才能之人,從很早以前,時之政府便與花開院家族有了合作關係,前者為後者提供從多個時空裡獲得的豐富資源,作為回報,花開院世家代代都有不少人成為終生任職的審神者。
“總之,據他所說,動了那個歪念頭之後不久,在某次機緣巧合下他得到了一張奇怪的黑色請柬,以此為憑依來到了一個非常奢華的拍賣會場。在那裡他耗費了很大代價買下了一個被販賣的刀劍男士,並在會場人員的幫助下強製將其收做了式神,並因為害怕其形象暴露自己違反家規......用靈術徹底毀了他的樣貌。”
聽到這裡的莫白芷無聲地攥緊了拳頭,曼殊的表情裡也添了慍怒,瞳眸之中湧動著濃濃的殺意。
“嗚......”
眼角不知不覺中泛出淚花的五虎退低低啜泣了一聲,一期蹲下/身,溫柔地將感同身受的孩子抱進了懷裡。
“事後他憑著那位付喪神的確風光了一陣,接連解決了很多麻煩的事件,在分家的年輕後輩裡漸漸有了名氣,連主家都有所耳聞......一直到某次任務時他的式神不知為何徹底失控,殺死了所有和他一起行動的人員,在即將斬殺他的時候被花開院本家派來的增援擒下。”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莫白芷所聲音有些乾澀地開口問道。
審神者口中的「他」
,指的自然不是那個以一己之私肆意傷害、驅使付喪神的人渣,而是那個在極致的黑暗中徹底走向墮落,犯下罪行的刀劍男士。
聞言,龍二沉默了半晌。
作為那日增援人員之一,他曾經親眼看著那個一身黑衣,麵目難辨的高大男人被包圍之後,在似悲似喜,仿若癲狂中的悲愴笑聲中不帶絲毫猶豫地用自己的武器捅入肚腹,旋即靈體消散的畫麵,他輕歎了口氣。
迄今為止,他仍然記得對方的身形徹底消散之前,那雙瑩紫色的眼眸之中的釋然解脫之色,“在即將被帶走的時候,他自行碎刀了......根據事後現場殘留下來的刀劍碎片來看,他應該是壓切長穀部。”
“......”
長穀部麼?
那個素來以主命為天,對審神者無比崇敬濡慕的刀劍男士,究竟是在怎樣的絕望之中,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許久許久的靜默後,莫白芷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也就是說......剛見麵那會兒你之所以會讓魔魅流來襲擊我,是覺得我也是強迫付喪神的刀劍買主?”
“......”
“再之後退他出手救下了我,你就認為——他因為被我這個「妖怪」操/控而散失了自身的意誌,為了拯救他,所以決定連他也一道消滅了,再之後的一期也是?”
“......金生水之陣帶來的傷害不至於徹底殺死刀劍付喪神。”
在此前尚不知曉那位壓切長穀部身份時的戰鬥中意識到這件事的龍二低咳一聲,眼神閃爍,“我身上帶著可以用來修複付喪神傷勢的靈符。”
“所以你的目的一開始就是先殺了作為控製者的我,再救下付喪神?”
這時候才念了句咒文解開二人身上重重束符的莫白芷一臉無奈。
“維護人類曆史,時空秩序者,亦為「白」,既是白,便是值得拯救的同伴。”
翻過身站起,不時活動著僵硬手腳的龍二斜睨了莫白芷一眼,而後露出了一抹難得不帶嘲諷或是譏誚意味的平靜微笑,“你很強。”
抬手握住對方手掌的審神者嘴角一抽,“如果我不強的話,現在估計就已經涼了。”
“其實......金生水之陣下,應該說你連屍體都會化做膿水消失掉。”
“謝謝你告訴我那麼慘烈的畫麵讓我腦補——”莫白芷語氣涼涼的回了句,而後又表情一肅,頗為鄭重地勸誡道,“以後先問清楚情況再出手吧陰陽師,好心有時候也會辦壞事的,妖怪不一定都是惡徒。”
“執法者說過,你是貨真價實的人類。”龍二的眸底一片澄淨,目光堅定,顯然自身也有所決斷,“黑即是黑,白即是白,我並不打算改變妖即為惡的觀念,審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