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莫白芷如今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情緒。
察覺到一期在短暫的怔愣之後,眼底怒火愈烈地莫白芷絕望地一掌拍在自己腦門上——他剛才突然間神經短路,說出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招呼詞啊OTZ!
“那、那個,請相信我,我和剛才那個人渣絕對不是一夥的。”
無辜地舉起雙手,莫白芷儘量不讓自己的目光歪到一期一振赤/裸的胸膛上,而是與他對視著,以顯示自己的誠意,“所以,我可以......走近一點嗎?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一點幫助。”
對方手腕和腳踝上戴著的,像是銀鏈般的「飾品」,他並不陌生。這是在黑市裡流通的,相當常見的用來控製付喪神力量的束具,最大功率下可以讓刀劍男士全無反抗能力,任人宰割。如果沒有這種工具的誕生,那些沒有靈力又貪戀其美麗容顏的所謂上/流人士,根本不敢靠近擁有輕易殺死他們能力的刀劍付喪神。
“嗬......現在的我,有反抗的餘地麼?”
嘴角揚起一抹充滿譏誚意味的弧度,一期一振垂下眼眸,發出了宛如歎息般的呢喃,“明明,一開始隻是作為武器而誕生的。”
“但是,以付喪神的身份擁有人類般的肉/體後,你就不再隻是單純的武器了。”
大步上前,徑自把那幾串礙眼的束具扯斷的莫白芷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披在一期身上,“不同於身為刀劍時隻能被握於手中,輾轉流離,現在的你有選擇,還有說「不」的權力。”
“......”
抬手攥住披在自己肩膀上,要掉不掉,還帶著對方體溫的外套,一期眼神複雜地凝視著表情認真的莫白芷,而後猛地抬拳,似是要打在他的肚腹上。
那一拳若是敲實,便是以莫白芷的體質,也要吃疼上好一陣。
不過一期一振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並沒有奏效,對方好像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抗般,半途就握住了他的手腕,攔下了他勢在必得的攻擊。
“我可沒天真到隻說了幾句話就能讓不久前還要拔刀砍我的對象徹底放下心防,對於自己的魅力如何我還是很清楚的。”
莫白芷態度強硬地將一期的手重新壓回到他的胸口處,期間後者自然本能地想要反抗,旋即他便有些驚恐地發現,對方不僅有一手完全不遜色於他的劍法【先前夜/襲的時候發現的】,力量也大得驚人,幾乎讓自己全無反抗能力——不是都說狐族是精通幻術和魅惑的種族麼,這種體能怪物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緊接著,對方下一秒的動作更是讓一期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那個身上帶著讓自己分外熟悉,卻又不是自家弟弟氣息的古怪狐妖,突然小心翼翼地抬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與最早買下他的那個女人,帶著讓他作嘔欲/望和占有欲的撫摸不同,這個觸碰並不帶有任何讓他排斥厭惡的色/欲,更多是單純的心疼憐惜,卻無端地讓一期心中燃燒起更加陰暗扭曲的火焰。
“這......會不會很疼?”
與自家本丸裡溫柔平和,自帶一股天然貴氣的一期一振不同,眼前的一期眼睛下方纏繞著一道又一道,宛如藤蔓般糾纏錯結著的深色痕跡,在那雙如同血液般猩紅不詳的眼眸映襯下,如同一頭渾身傷痕累累的孤獨野獸,渾身尖刺橫生,悲戚而恐懼地拒絕一切外來者的靠近,無論善意或是惡意。
已經從曼殊那裡得知刀劍男士暗墮的幾個階段的莫白芷很清楚,對方已經處於極其危險的深淵邊緣,稍有發展,便將迎來最後的終沒,被絕望所吞噬,徹底墮落為不得不被銷毀的怪物。
但是現在,還來得及。
對方仍有意識存在,還能夠交談溝通......雖說從初遇到現在,他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攻擊自己,但隻要還存在著這兩個前提,一切便都不晚。
說到底,莫白芷最怕的還是遇見一個被絕望和毀滅意識吞沒,隻曉得不分例外,將一切活物儘數殺戮,類似於這樣的一期,到了那時,即使心中有著再多對退的愧疚,他也會毫不留情地動手將其殺死。
至於眼下這種情況,雖說難對付,但根據曼殊提供的資料來看,還是有幾種解決途經的。
最常用也是最好使的方法之一,就是——放開他,讓粟田口來。
如今時之政府底下的部門,就有不少被控製在暗墮中期,養著一大群同樣受過傷,無法融入普通本丸而報團取暖粟田口短刀、脅差的一期一振,不依靠審神者,而是如同社畜般兢兢業業工作著,用薪水讓自家弟弟過上正常普通的日子......這項政/策一出,簡直效果拔群。
由於一期一振對自家弟弟們的極度愛護,在初期戰力的短刀經常被某些不稱職的審神者傷害乃至碎刀的情況下,弱點太過明顯的他,可以說是在檔中暗墮落數量最多的刀劍男士之一,與此同時,時政對於如何治愈他的手段,同樣卓有研究。
所謂的阿克琉斯之踵,亦是其深陷難明黑暗中最後的救贖。
完全不像某位於時光磋磨中養成心大隨和的老爺爺性子,神性又高,千年難得暗墮一次,時之政府全無前例,是以一旦暗墮便幾乎攪得時之政府動蕩不安的三日月·搞事·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