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三章
夜色漸深, 吹拂過身體的風中寒意愈濃。已經在倉庫區的製高點上維持著同一姿勢許久的黑發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即使在發生了那麼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後, 他扣在狙/擊步/槍扳/機上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 一如既往地平穩堅定。
“——切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代替他偽裝成Saber禦主引開眾人注意力, 亦是他妻子的愛麗絲菲爾充滿擔憂和不安的聲音藉由魔術傳達到他的耳際, “我還要帶著Saber出現麼?那孩子......好像很受打擊的樣子。”
瞥了眼身旁表情懨懨,連一向精神挺立著的呆毛都變得有氣無力耷拉著的Saber, 還有她嘴裡不斷嘟囔著的“明明我才是Saber”、“劍術高了不起啊,我也很強的”、“好不甘心,我也想和一個好對手、曆史上的英雄名人過過招, 多難得的機會”之類的話語,愛麗頓時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先不要輕舉妄動。”
本來以切嗣的計劃, 他是打算讓Saber出麵和Lancer交手,以此動靜吸引來各方的關注, 而他則在一開始便選擇好的優勢地形處,一一狙/殺那些對現代槍/械沒有任何防備心理的迂腐魔術師禦主。
這樣的戰術自然完全算不上正大堂皇, 甚至可以說是頗為無恥歹毒,但為了實現自己真正的願望, 這種簡單乾脆,卓有效率的方式, 才是他的最愛。
反正衛宮切嗣從來就不是一個溫和善良的男人, 他之所以會被稱了之為魔術師殺手, 連魔術師協會都對他感到排斥厭惡, 就是因為他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甚至很多時候都踐踏了部分規則,以及被他嗤之以鼻的,所謂「魔術師榮耀」的東西。
然而計劃這玩意兒,往往趕不上瞬息萬變的事態發展。一對陌生的主從先愛麗和Saber他們與Lancer開始交鋒,並且雙方從者都展現了驚人的正麵交鋒能力。
從驚愕詫異中回過神來的切嗣正要向那個為了避開從者交戰的地方而躲到一旁的少女(?)禦主下手之際,卻見得對方以一種普通人類絕不可能擁有的詭異速度,隱蔽而迅捷地摸向另一位掩藏著行跡的Lancer禦主,那純熟的一連串連貫無比的行動,若不是早知暗殺者早已在最初便已在遠阪家神秘從者的反擊下退場,切嗣一定會產生她該是不是個Assassin之類的疑心。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說好的這隻是一場發生在從者和禦主之間,神秘的,需要避開普通人注意的小型戰爭呢?!
雖然帶著助手舞彌,並且隨時攜帶著足夠炸/天炸/地炸/賓館(喂)當量炸/藥的切嗣並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但在他看到如今倉庫區裡浩浩蕩蕩,年紀有大有小的人群時,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
冷靜下來,衛宮切嗣。
多年屍/山血/海中鍛煉而生的強大神經讓男人得以迅速收斂紊亂的心緒,做出最符合目前情況的判斷。
如果他的想法沒有出錯,被人群拱衛在中間的那個黑發青年,應該就是他們的領頭人。
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並且此前和Lancer交手的那個日本英靈對他的態度也相當溫和順從,那名年紀幼小的女性也明顯不是正常人類。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也正如愛麗和Saber一樣,名為主從,其實卻是掩人耳目的偽裝者,真正的禦主......
“是你麼?”
切嗣的嘴唇微微抿緊了幾分,要狙/殺一個外表看起來不過十餘歲的幼小女童時尚不會遲疑猶豫的手,在瞄準那個黑發青年時自然也是穩如泰山。
雖然切嗣並不知道青年身邊跟隨著的那一大群人究竟是什麼情況,但毫無疑問的是,他本身對這場聖杯戰爭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很可能會攪亂他接下來的所有計劃。
對於他這樣追求效率和結果的人而言,這樣的礙眼存在,還是儘早消失為妙。
高倍率的狙/擊鏡清楚映出了正和身邊人微笑交談著的青年的樣貌,不得不說,這一群不速之客的容貌之盛,幾乎可以說個個都是少見的美人,將十字彙點落在其太陽穴處,以保證對方能夠瞬間死去的切嗣扣在扳/機上的右手正欲下壓,卻又在下一秒,驟然僵在了半空。
不知何時,被鏡中的青年已經轉過身,微微仰起頭,目光相撞之時,前者率先一步將拇指和食指擺出了槍的形狀,瞄準他所處的方向,看口型,似乎是在說——bang。
“!!!”
毫不猶豫地開啟固有時製,橫著槍/身攔下來自身後鬼魅般輕靈飄忽一擊的切嗣眉頭緊鎖地看向一擊不成,又重新退回到陰影深處隱蔽蹤跡的襲擊者。
他的視線在這期間,以極其隱蔽的方式,不時飄往另一個與他遙遙相對的方向。
“在找你的助手嗎?抱歉,我們禦主可不會犯下那麼大的錯漏。”
清朗明快的少年聲線從陰影之中飄了出來。
“真是頭疼啊,暗殺偷襲這樣的工作,對我來說明明是拿手好戲,不過最近怎麼總是掉鏈子呢?再這樣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自稱是兼先生的助手了。”
“......”
對方的語氣和聲線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小少年在抱怨些家長裡短的瑣碎事,讓人聞之不禁莞爾,然而隻有身處現場,感受到那股隨著其聲音,不斷逸散出的,宛如實質般的可怖殺氣,才會感受到切嗣如今進退兩難的窘境。
“啊,忘了件事,主殿是讓我來送封信的,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