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去哪?”
“其他地方看看。”
直至離開,孟沅澄也未再正眼敲過宋玉竹一眼。
宋玉竹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似乎是若有所思。
這樣看來,即便裴鈺想要回頭,好像也沒什麼機會了。
孟沅澄與章昱離開尚瑧閣後,走了一段,章昱這才道:“你不會不認識剛才那個姑娘吧?”
孟沅澄沒說話,章昱又問道:“你真不認識啊?”
“那就是裴鈺的未婚妻。”
孟沅澄的反應是章昱沒想過的淡定:“那又怎麼了?”
“都說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何時跟她是情敵了?”
在她們兩人中,裴鈺從來都沒有哪一刻是傾向於她的,他們青梅竹馬,從一開始她就輸了,說難聽些,她根本就沒有資格跟宋玉竹爭,見到宋玉竹又如何,她又能有什麼反應呢。
“不說這個了,再去旁邊的胭脂鋪看看。”
“還去?”
“當然了,多選幾樣,不然送不到她喜歡的。”
“你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故意整我的吧,你根本看不上那些東西,剛剛還買那麼多。”
被他看出來了,孟沅澄道:“我不喜歡,送給我宮裡的人也可以的。”
“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你怎麼話這麼多,用你多少錢啊,你就這麼心疼,日後她真跟你在一起了,看來是過不上什麼好日子了。”
“……”
在西市從頭走到尾逛了一圈,再出來時,章昱已經抱了一堆東西,盒子堆到了眼前,連前方的路都險些看不見。
他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故意拿他當苦力使喚的。
進了一家店,不管是賣什麼的,都要買上一大堆,連路邊騙人的江湖術士賣的所謂靈丹妙藥她都要買上兩瓶。
若他隻是單純來當個苦力也就算了,銀兩還都是他付的。
好在孟沅澄買了這些,終於是停下了。
“我也累了,前麵有個酒肆,進去休息會。”
章昱將懷裡的一摞盒子放在了麵前的桌上,他這二十二年來,還沒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向來都是他指揮著彆人,今日卻是好好被孟沅澄奴役了一把。
坐下之後,章昱趕緊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對比孟沅澄的悠閒自得,他看上去灰頭土臉的,麵子都沒了。
孟沅澄覺得好笑:“叫些吃的,我餓了。”
章昱喚來了小二。
“你們這裡的招牌菜來幾個,再來壺茶。”
“好嘞。”點完菜後,小二卻還沒走,“二位,我們這裡的葡萄酒很不錯的,要不要來點?”
章昱剛想說好,孟沅澄卻先一步拒絕了:“不用了,我們不飲酒,來壺茶。”
“好,那二位稍等,馬上就來。”
“誰說我不喝酒的?”
“是我不喝。”
“那我喝就行了。”
孟沅澄眼皮都沒抬,淡淡道:“要是你喝醉了,誰給我把東西送回去?”
“……”他可真是小看她了,簡直要把他這個人用到極致才算完。
“而且,誰知道你酒品如何,萬一喝多了撒酒瘋,豈不是很丟人。”
“我可是千杯不醉的,你彆小看人。”
一頓飯吃完,兩人出了酒肆,拐了個彎,孟沅澄遠遠地便看到朝著他們這邊走來的裴鈺。
她也不知為何,近日看到裴鈺總覺得心裡不對勁,就像如今,他離他們還有好遠的距離,她就已經在思考著要換條路躲開他了。
孟沅澄一邊轉身,一邊對著本應在身後的章昱道:“我們換條路。”
她哪裡會想到,身後的章昱早已不見蹤影了。
如今就隻留下方才她買的那些東西,滿滿地堆了一地。
那邊裴鈺越來越近,也沒有時間去追究章昱究竟是何時跑的,這邊的東西她片刻間又是帶不走的,想了下,孟沅澄乾脆地轉身便走,這些東西不要也罷。
孟沅澄也不知自己是走進了哪條小巷子裡,反正是看不到裴鈺了,她甚至下意識地長舒了一口氣。
反應過來後,她又覺得不對,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什麼要這般躲著裴鈺。
“乾嘛要躲著,真是傻!那條路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我憑什麼不能走。”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男聲:“是啊。”
孟沅澄被嚇到,連退幾步,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想扶著點,卻隻抓了把空氣,還是摔到了地上,手肘也在地上摩擦著,滑了好一段距離。
孟沅澄摔下之後,這才看清來人。
她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刻意要躲著他了,卻還能在這裡遇上他。
裴鈺見孟沅澄摔到在地,手臂都被擦傷了一大片,立刻將她來了起來。
“沒事吧?”
裴鈺拉過孟沅澄的手臂,仔細看了看,衣袖都擦破了,手臂處全是些細小的血痕。
孟沅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裴鈺卻並不鬆開。
“我要回去了。”
“先上點藥。”
“我自己會去,不用麻煩你了。”
裴鈺頭一次不顧孟沅澄的意願,硬拉著她去了醫館。
時辰不早了,大多醫館都關了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夫看了眼孟沅澄的傷口,道:“就是一點擦傷,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我都休息了,還被你們吵醒了。”
孟沅澄不說話。
大夫朝著身邊人道:“把這個藥膏給她抹上,然後包紮一下就行了。”
“是。”
小徒弟可能是剛來不久,沒學到什麼東西,下手又沒輕重,光是給孟沅澄擦藥都弄得孟沅澄疼得喊了好幾次。
裴鈺接過他手裡的藥:“我來。”
小徒弟回頭看了眼大夫,大夫道:“給他吧,就是上個藥,也沒什麼難的。”
小徒弟這才把手裡的藥和紗布交給了裴鈺。
這下是輪到孟沅澄彆扭了,本來其他人給她上藥,她隻是疼,可裴鈺給她上藥,她是渾身都不舒服了。
過去裴鈺哪裡會對她這麼好。
就不說方才,明明她都躲著裴鈺走了,他竟然還能找到她麵前來,這就讓孟沅澄已經很驚訝了。
還有,不顧她的意願,非要拉著她來醫館,如今更是要親自給她上藥……
孟沅澄盯著眼前的裴鈺,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是前些日子受風寒腦子燒糊塗了嗎?”
這些日子,裴鈺真的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像是轉了性一般,對她特彆地好。
其實也說不上是特彆好,但相較於以前,已經是天差地彆了。
裴鈺動作很輕,將藥抹在孟沅澄的傷口處:“疼就說話。”
孟沅澄越發覺得不正常,裴鈺哪裡對她這樣過,便又問道:“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覺得我像是腦子有問題嗎?”
孟沅澄搖頭,就是因為不像,所以她才更害怕。
無緣無故對她這麼好,她實在想不出原因來。
“我聽說你跟宋玉竹吵架了?”
“你從哪聽來的?”
“這麼說是真的了?”孟沅澄想了想,那日裴鈺渾身濕淋淋地回去,沒過多久便聽說他跟宋玉竹吵架的事,難不成是因為她。
“不會是因為我吧?你幫我找項鏈的事她知道了?”
話一出口,孟沅澄又後悔了。
明明那日她是裝不知道的,如今這麼一說,不就完全暴露了嘛。
裴鈺忽然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起眼眸,望向孟沅澄。
他本是蹲在孟沅澄身邊的,如今這般動作,不知為何,竟還有了那麼些可憐巴巴的感覺。
“你,你乾嘛這麼看著我?”
裴鈺眼睛未離開孟沅澄,反問一句:“你覺得呢?”
“我……”
孟沅澄還未說出個答案來,裴鈺又問了一句:“你希望是因為你嗎?”
“我……”
怎麼回事,她怎麼感覺自己像是突然啞巴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