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上的時候,顧媛還在跳腳:“你給我等著!彆以為我不敢!”
你敢是敢,但有沒有機會,就不好說了。
宋臨初等電梯開始往下走了,才拿出手機。
視頻通話還在繼續中。
不過檀越那邊的背景已經從疾馳的車上,變成了家裡。
“哥哥,”宋臨初勉強笑了下,“讓你見笑了。”
這一出荒唐的鬨劇,總結一句話就是:離譜他媽來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曆,他都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檀越聲音比外頭寒夜還要冷:“你這堂哥堂嫂不去唱紅臉白臉,真是浪費人才。”
宋臨初垂下眼眸。
他不傻,看得出來堂哥雖然一直在做和事老,但也覬覦他的老房子,不然堂嫂說話那麼過分,他早就應該喝止了,而不是夾在中間和稀泥。
他和堂哥關係一直不錯,小時候一起淘過氣一起挨過打。
他由於性格好,又長得好看,上學時很多女孩子喜歡他,自然也招來一些男生的嫉妒,他放學被堵的時候,也是大了幾歲的堂哥來幫他......
堂哥特彆喜歡吃他媽媽蒸的米糕,他媽媽始終記得,即便後來身體不行了,堂哥逢年過節回來,也會做給他吃,堂哥還說就憑這一口糕,以後也要罩著他,不讓人欺負他。
最後欺負他的,卻成了他們自己。
原來,利益麵前,一切都是會變的。
宋臨初心裡說不出的堵。
“彆難過,”檀越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他連安慰人的語氣也是硬邦邦的,“不值得。”
“好,”宋臨初聲音悶悶的,“哥哥。”
“嗯?”
“我想你了。”
檀越動作一頓。
看著垂著頭,難過都要從屏幕裡溢出來的青年,檀越生出種想摸摸青年頭的衝動。
他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說:“彆撒嬌。”
宋臨初被他堵得哭笑不得:“我都這樣慘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檀越沉默片刻,憋出幾個字:“我也想你。”
“......”恕我直言,看不出來。
宋臨初已經不指望檀越能說出什麼動聽的話來了,不過現在他聽到檀越的聲音,就是一種安慰。
起碼,他不是一個人麵對這些。
正當宋臨初這樣想著時,屏幕忽然一黑,接著,屏幕裡出現手機的商標,和“正在關機中......”的字樣。
——他這個用了兩年多的手機電池老化,剛和檀越近一個小時的通話,直接耗光了全部電量,自動關機了。
宋臨初:......
這尼瑪,還能更倒黴一點嗎?!
宋臨初拿著關機的手機,茫然地站在一樓門口,看著外頭陌生的街景,不知所措。
這周圍都是居民樓,望眼看去,也不像能找到個地方可以借充電寶的。
就算有,他手機關機,也沒法掃碼借不了。
宋臨初仿佛回到了他媽媽剛剛過世時,他回到家裡,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滿心惶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捏了捏有點酸的鼻子,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待在這裡不是辦法,他把羽絨服的帽子拉起來戴在頭上,想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沒關門的便利店,或許可以求助一下。
宋臨初走出大門,被外麵的寒風一吹,凍得整個人都一哆嗦。
這裡的溫度比海都市低多了,這會兒已經是半夜11點,溫度有零下幾度,走在寒風凜冽的街上,冷得人牙齒禁不住咯咯打顫。
怎麼會有這麼冷的鬼天氣!
宋臨初冒著寒風走了一段路,越走越絕望,這裡明顯是個居住區,周圍都是民房,店鋪全關門了,根本不見有還在營業的便利店。
而他已經凍得手腳冰冷,臉上完全沒知覺了,身體也冷浸浸的。
他今晚不會凍死街頭吧?!
宋臨初吸了吸鼻子,正想跑起來暖和暖和時,身後傳來一聲車喇叭聲。
他往路旁邊讓了讓,那車卻緩緩地在他身邊停下來,宋臨初轉頭,剛覺得這輛車有點眼熟,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昨天去機場接他的小陳從車裡下來。
宋臨初又驚又喜:“陳哥,怎麼是你?”
小陳看到他,鬆了一大口氣,對耳機裡說了句“人找到了”,說:“檀總讓我過來接你的,天冷,快先上車吧。”
說著,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宋臨初冷得厲害,也不廢話,趕緊上了車。
車內充足的暖氣包裹過來,宋臨初有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旁邊有一盒紙巾,他抽了幾張,擦了擦被凍出來的鼻涕,又按了下眼角。
他的眼睛,好像被風沙迷了。
“宋先生,檀總找你。”
小陳遞了個手機過來,上麵熟悉的那個頭像正在跳動,是檀越發來的視頻請求。
宋臨初又用紙巾再次按了按眼角,才接起來。
“哥......咳,”宋臨初剛說了一個字,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是啞的,他清了清嗓子,才說,“哥哥。”
檀越看著屏幕裡眼睛紅紅的青年,心像是被什麼抓了一下,倏地一痛。
“怎麼不在原地等?”檀越問。
“我不知道你的人能找到我,你的人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宋臨初並沒有告訴檀越他堂哥公司的地址,所以也沒選擇留在原地,等檀越的人來接他。
檀越:“想知道自然有辦法。”
其實早在衝突發生時,他就讓程斌安排了人去接他,不然哪裡有那麼快找過來。
宋臨初今晚把人生的起起落落都經曆了個遍,這會兒被車內的暖氣垂著,感覺心像是找到了一個安定之處,緩緩地落了回去,語氣也不自覺地輕鬆起來。
“幸好哥哥神通廣大,不然明天本地市民起來,就可以看到一個人形冰雕了。”
檀越:“那他們真是逃過一劫。”
宋臨初:“......”
啊tui,狗男人。
宋臨初這麼嫌棄著,心情卻始終是愉悅而放鬆的,跟檀越一直聊到車子在一處五星酒店門口停下來,才戀戀不舍地結束了通話。
海都市。
被半夜召來檀越住處的程斌見檀越掛了視頻後,身上的溫和遁去,麵色冷峻,渾身釋放著低氣壓,仿佛明天就要有十個王氏要破產,心裡給得罪宋臨初的那些人默默點了個蠟。
幸好人沒事,不然這位生起氣來,沒人能頂得住。
他小心翼翼地說:“先生,這事情關乎小宋先生的親族,比較難辦,我明天親自飛一趟吧。”
“不必,”檀越想到剛剛青年紅紅的眼眶,冷冷地說,“明天給我訂最早一班的機票。”
他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