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劍舟愈發搖搖欲墜的時候,一根白玉般的漂亮手指倏而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然後在半空輕輕劃了幾下:“看清楚了嗎?”
虞絨絨還想問這是什麼,六師兄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大師兄你上來就給小師妹教聚靈劍,且不論小師妹才剛剛開脈,最關鍵的是,她又不是劍修!!”
他話音才落,卻見虞絨絨十分若有所思地抬起了手指。
六師兄:……???
年輕人自信點是好事,但、但……
然後,虞絨絨的手指微動,她指尖流淌的分明是符意,但符中竟然有了方才傅時畫聚靈劍的劍意!
六師兄眼睛瞪得像銅鈴,怔然無語。
日子沒法過了。
上有大師兄看一眼劍譜便能起劍,下有小師妹觀一遍劍招抬手畫符。
兜兜轉轉,廢物竟依然隻有他自己。
他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一係列話,喃喃又氣憤道:“明明剛剛還在和我一起痛罵大師兄是變態,明明你自己也是個變態,虧我還信了你,可惡!”
聚靈劍符起,天地之間開始有源源不斷的道元流淌入虞絨絨的體內,再順著她的道脈轉個彎,最後邊做支撐點燃整艘劍舟的動力原點。
劍舟終於成功地騰空而起。
二狗張開翅膀,感受著月下的夜,粉色的風。
三師姐鬼鬼祟祟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掏出了一壇酒,翻腕劈開,過分誘人的酒香四溢,幾乎是瞬間便蔓延了大半個密山山頭,她壓低聲音道:“都彆聲張,是我偷了耿老頭埋在桂花樹下的四十年陳釀——”
她話音還未落,一聲怒喝已經自小樓衝天而起:“誰偷了我的酒!!”
粉色劍舟聞聲落荒而逃,一路隱在雲裡,灑下一片酒香與談笑風生。
劍舟駛出密山大陣,穿過內閣論道台上空,懸停在刑罰堂時,一道紅衣斜斜坐在了船邊,英姿勃發的葉紅詩挑眉看過來:“有酒喝,怎麼不叫我?”
虞絨絨已經有些不省人事了,卻還記得傻笑著向五師姐葉紅詩遞出她的那份乾坤袋,然後向後一倒,失去了意識。
操控劍舟的人二話不說醉酒倒地不醒,便是吃了再多靈石,劍舟也無以為繼。
粉色夢幻頓挫片刻,極速變小,飛快旋轉下墜,順便把劍舟上的大家一並摔落出來。
劍影乍現。
傅大師兄十分無奈但又過分嫻熟地禦劍而起,卻見那頃刻間變得足有三米左右長短的劍上,劍柄挑起六師兄,連著劍鞘的劍尖掛著四師姐,三師姐有些歪斜地橫墜在劍身上。
傅時畫穩穩踩在劍上,懷裡橫抱著一位微胖的小師妹,小師妹的懷裡是粉色小劍舟,劍舟旁邊還躺著一隻爛醉如泥的小鸚鵡。
葉紅詩眼疾手快抓住下墜的酒壇子,有些無奈自己還沒加入,快樂就已經結束,再十分嫌棄地看了傅時畫一眼:“我說傅大師兄,你的區彆對待也太明顯了點吧?”
傅時畫罕見地沒有理她,而是沉思片刻,倏而又有幾道劍影從他腳下的劍中分離了出來,再靈巧地將掛在險而又險地掛在劍上的其餘幾人均攤了過去,讓大家在各自的劍上都有了一個比較穩妥的姿勢。
葉紅詩先是在想從來都隻有一柄本命劍的傅時畫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多劍,還沒想明白,她微微抬了抬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金丹了?”
傅時畫頷首。
葉紅詩感慨道:“如此一來,百舸榜的位次又要有變了,你霸榜這麼多年,也確實該給其他人挪挪位置了。今夜,恐怕會有很多人睡不著覺。”
……
確實有很多人難以合眼。
禦素閣月色正好,距離禦素閣南去六千裡,南水域再向南去,有一片距離大陸不算十分遠的島嶼。
島嶼不大也不小,正好足夠一座門派寬裕地坐落於此。
正是南海無涯門。
海水拍打礁石,夜色越深,海水拍岸聲便越是明顯。
島邊一塊普通的黑色礁石上,有姿色無雙的少女紮著高高的雙馬尾,五色絲線交錯纏繞過她的長辮子,長辮子垂落在她色澤豔麗卻不豔俗的衣衫上,她雙手抱著一麵水鏡,盯著上麵的字,眉頭緊皺。
“天哪,百舸榜榜首要變了。霸榜十年的傅時畫終於舍得破境,給彆人一條活路了嗎?說起來都霸榜十年了,他到底多大了?”她喃喃道。
水鏡上,百舸榜第一的位置懸空,久久沒有新的名字出現其上,顯然還沒有決斷出,如今到底誰才是如今萬物生大境中的榜首。
“……不是我柳黎黎也沒關係,總之不要是望丘山那個惺惺作態的秦喻棠,也不要是密山小樓那個滑滑板的可惡臭小子。”她一邊掰著指頭算,一邊冷哼一聲:“當然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是梅梢派那個明明才十四歲就天天在吹噓自己是天才的十六夜。世界上的天才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柳黎黎。”
“不過,為什麼我總是去想彆人呢?也說不定榜首會是南海無涯門的我柳黎黎呢?”
她越是絮絮叨叨,越是說明她實在是緊張極了。
如此許久,水鏡最上麵終於出現了一個名字。
柳黎黎瞳孔地震,跳了起來,指天大罵一聲:“淦!這就是人生嗎!為什麼讓我小小年齡就要吃這生活的苦!怎麼我越是不想要什麼,就會來什麼!榜首竟是十六夜!我不服!!有本事來打一架啊十六夜!”
遠在極北雪峰之上的十六夜自然聽不到南海孤島上少女的怒吼與冷哼。
正如此夜百舸榜風雲變幻,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新登頂的這位十六夜吸引了目光,很難注意到百舸榜最下麵,第九十八名的位置,悄悄出現了一個新的名字。
虞絨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