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東望?!這不是瓊竹派的入門劍法嗎!”觀山海一眼認出了傅時畫的劍意,愕然道:“這對上盈尺訣豈不是……”
“必死無疑”四個字卡在了觀山海的嗓子眼,再也沒有了說出來的機會。
因為下一刻,海天東望的起手式便已經徹底截斷了寧無量的劍意,再逼得對方為了避開餘韻未消的劍,翻身後連退了三步!
傅時畫看也沒看寧無量,隨手手中的柄彎曲長劍扔在了一邊。
才拋至半空的時候,劍倏而斷裂,顯然竟是因為無法承載傅時畫方才於筆直的劍意而碎裂開來。
寧無量當然也認出了自己再熟悉不的劍法,愕然道:“海天東望起手式?怎麼可能!”
青衣少年卻顯然無意與交談,悠閒上前一步,隨手再抽一劍。
依然是殘次品,這劍身上缺口極為明顯,一連串的豁口仿佛被什麼牙尖嘴利的倉鼠啃,頗為慘不忍睹。
這劍或許平時扔在路邊都無人問津。
然而刻,既然在傅時畫手中,就注定散發出最強大的劍光,接受梅梢雪嶺所有目光的洗禮。
依然是海天東望。
既然已經起手,接下來順其自然便是二式。
劍意如山如海,滔天而來!
寧無量在瓊竹派時,教的,是瓊竹劍法最精湛之人,所見所聞都是瓊竹傾其一派的底蘊,確信自己見的劍絕對不少,甚至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或許見全天下最多的瓊竹劍。
可依然沒有見這樣的海天東望。
甚至不能理解,為何會有人會在這樣的比劍時,用這樣最基礎平直不的劍法。
難道真的會有人專門去練這種入門劍法。
再練如境界嗎?
諸多疑問在心,寧無量麵上卻極其冷靜。
烏鉤劍大盛,盈尺訣中最爆裂的一式已經自手中而起,再不避不讓,迎上了海天東望二式!
劍與劍並未相撞,在半空發出細碎破空聲的,是昂然劍意。
傅時畫的二柄劍再碎,但已經在劍碎之時,抽出了身後背的三把破劍!
三把破劍依然破得獨樹一幟,劍身上帶了個奇特波浪、顯然是鍛劍時一錘子砸歪了。
然而握劍的手骨相分明,卻竟然硬生生讓這一抽劍帶上了某種奇特的美感,讓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手再翻腕,一劍劈下!
海浪翻湧,劍意洶洶。
長老台上,劉長老輕輕蹙眉,歪頭看任半煙:“這是萬物生境界能出的劍?”
任半煙聳肩:“不然呢?總不能你萬物生的時候出不了這樣的劍,就覺得彆人也出不了吧?”
劉長老噎住,半晌才回擊道:“說得好像你當時能一樣。”
“我不能啊。”任半煙輕鬆道:“但我阿姐能,你是不是忘了?”
劉長老神色驟頓。
半晌,才慢慢道:“是啊,境界是境界,劍……是劍。”
如果虞絨絨的距離近一,一定會愕然抬頭,心道這話怎麼似曾耳熟,再想起來,這是她一次見傅時畫揮劍的時候,對方告訴她的話。
縱使抽了三柄劍出來,破劍卻底是一柄破劍。
寧無量隱約知道,若是對方手中換任意一柄哪怕稍有姓名的劍,恐怕自己刻已經被樣揮落的劍意斬中。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如果,所以眼中有了一絲喜意,直覺自己已經接住了這一劍,翻腕便要再出一劍回擊!
然而傅時畫卻倏而鬆開了手中的劍柄。
下一刻,一個拳頭穿所有這些劍意,倏而了寧無量的麵門前,在寧無量甚至毫無反應的時候,重重一拳砸在了的臉上!
“砰!”
與這一聲轟然一起響起的,是一整串碎裂聲。
顯然,傅時畫的三柄破劍也在這樣的劍碰撞後,再次碎了。
但已經沒有人注意劍碎沒碎,這一劍碰撞的結果底如何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頓在了連退三步的寧無量臉上。
劇痛從鼻梁和臉頰上傳來,一縷溫熱不受控製地流淌了出來,寧無量甚至覺得自己嘗了腥甜的味道,再後知後覺地反應來,恐怕……是自己的鼻血。
滿空劍意驟凝。
比劍台上下都是一片安靜。
有劍修弟子看呆了,傻傻半張著嘴,半天才道:“還、還媽能這樣?”
“要說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行。沒人規定劍修就必須用劍啊,而且打架確實就該……不拘小節。”旁邊的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學、學了。這位仁兄,好猛,好凶,好讓人心。”
觀山海的嘴張得比彆人更大一些,下意識握了個拳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拳,心道自己怎麼沒這悟性呢?這拳頭不就是身上又一件寶貴的武器嗎?
若是早悟了,早些日子裡輸的場比試,未必沒有轉機。
拳頭好啊,拳頭妙啊。
任半煙瞠目結舌,下意識從椅子上直起了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傅時畫要給這個人這麼狠一拳,但莫名就覺得是大快人心。
她心念亂轉,悄悄看了一眼旁邊的位長老,卻見人臉上也滿是愕然,顯然看了這麼多年規規矩矩的劍修打架,突然出現了這麼石破天驚的一拳,直接把有打瞌睡的位長老都給打醒了。
虞絨絨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眼睛越來越亮,心中不能更爽,恨不得自己親手去揮一拳。
但她卻死死抿著嘴,努力不能讓自己的笑意表現得太明顯,心道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要是大師兄了頭的事情,就沒有做不的。
如滿場俱寂,眾目睽睽中,傅時畫慢慢收拳,盯著自己的拳頭看了片刻,又看了寧無量被自己這一拳打得鼻梁微歪,鮮血橫流的臉,慢且毫無誠意地“哎呀”了一聲。
“失誤了,從背後拔劍拔習慣了,竟然忘了腰還有一柄,情急之下這才用了拳頭。”傅時畫的聲音十分無辜:“想必你是不會怪我的吧?”
寧無量被打懵了,捂著自己的鼻子,低頭看掌心的血,再聽了麵前懶洋洋的聲音,和對方分明寫滿了挑釁和譏笑的雙眼。
卻見青衣少年竟然還十分大度且好脾地衝擺了擺手,再仿佛毫不設防般轉身後走了好步,一直退了比劍台邊,十分悠閒地後一靠。
對上寧無量的視線,傅時畫再善解人意道:“哎呀,比劍不急,你先止血治傷,反正我還有一柄劍,等你治好了,我們再比便是。”
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傅時畫的目光更加惡劣,笑容卻愈發誠懇:“怎麼不治?是沒有傷藥嗎?沒事,我這裡有,而且有多,足夠你用個十次八次了,都是一個比劍台上的人了,可千萬彆客,隨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