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原本就緋紅的臉更紅了,她倒吸一口冷氣,欲言又止,隻覺得若是從頭就在這裡,拿這個糟老頭子豈不是、豈不是……什麼都看見了!
看見了他怎麼還不知道發出點聲音提醒一下的呀!
但顯然,虞絨絨絕非因為羞赧而跺腳捂臉再轉身而逃的那種性格,就算或許曾經是,在傅時畫這麼久的熏陶下,也早已不是了。
所以她錯愕了片刻後,慢慢抬頭,沉聲問道:“那……七師伯都看到什麼了呢?”
耿驚花不料她居然有此一問,很是噎了一下,才道:“那自然是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
“哦……”虞絨絨慢慢應了一聲,再道:“那,好看嗎?”
耿驚花:“……”
這要他怎麼答!
講道理他也不可能從頭看到尾,甚至還移開了視線,在心裡感慨了好一番現在的孩子們啊,最後忍不住想要看傅時畫窘迫的表情,這才出聲的。
這個虞小絨,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卻聽虞絨絨倏而話鋒一轉,冷笑了一聲:“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那你都知道不該看了為什麼還看!就是因為好看嗎!沒聽過非禮勿視嗎!麵對誘/惑而不能抵禦,七師伯你的道心,有!問!題!”
耿驚花:“……”
耿驚花大氣都不敢出,落荒而逃。
傅時畫實在沒忍住,到底笑出了聲,卻見虞絨絨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身上,再冷哼了一聲。
傅大師兄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聲。
“大師兄不是已經元嬰了嗎?不是出劍可以斬化神了嗎!為何會沒有感知到樹上的動靜?”虞絨絨叉腰怒道:“你莫不是還有什麼彆的想法啊?”
傅時畫素來伶牙俐齒,彆人說一句,他非要說十句不可。然而此刻卻乖巧極了,還默默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無辜,卻不敢還口一句。
虞絨絨又想起了什麼,撈了一把自己的鞭子,隻是粗粗一看,便已經看出了什麼,不置一詞,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傅時畫追到門口,卻吃了個閉門羹。
第二日,虞絨絨換上了一襲鵝黃的漂亮衣衫,十六月很是喜歡這樣的顏色,湊過來欣賞了一番。
傅時畫若有所思,摸了摸鼻子,度過了沒有被搭理的寂寞一日。
第三日,虞絨絨穿了一身明黃的明豔衣裙,頭上綴滿了淺金色的發飾,招搖至極,整個人像是最鮮嫩又華貴的金茶花。
十六月雖然早就見識了虞絨絨的各種寶石發釵,當然也得到了虞絨絨的熱心饋贈,但這一次還是被她閃瞎了眼。
她遲疑道:“小虞師妹素來最喜歡五顏六色,怎麼今日突然換了個風格?”
虞絨絨若有所指道:“當然是因為黃寶石和黃鑽石招財啦。你也知道的,我們虞家重財,彆的也就算了,財氣是不能斷的。這樣的淺金黃色看到了嗎?看出來這是什麼的顏色了嗎?”
十六月和阮鐵的眼睛都快看成了對眼,兩人貧瘠道隻有修行的小腦瓜裡空空如也,於是一起搖頭。
虞絨絨恨鐵不成鋼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金子的顏色啊!”
十六月和阮鐵恍然大悟,再看到不遠處聽了個全須全尾的大師兄,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奇怪怪,卻也不敢多問,隻躡手躡腳同手同腳地走開。
虞絨絨揚起下巴,目不斜視地從傅時畫麵前走過去,再走回來,仿佛生怕他看不到自己頭上的金燦燦。
傅時畫:“……”
他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第四日,綿延了三日的盛大篝火終於緩緩熄滅,二狗長出了一身新的漂亮羽毛,但羽毛的毛邊邊已經重新被烤焦,小龍崽噴了太多火,一龍一鳥對視一眼,彼此嫌棄,鼻子不對鼻子,眼不對眼地互相冷哼一聲,到底還是一並進了小籃子裡,繼續一睡泯恩仇。
粉色劍舟也已經重新升騰了起來,十六月和阮鐵正在和這幾日新認識的朋友們揮手告彆。
柳黎黎連行李都收拾好了,但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有跳上劍舟與他們同行。
誠然,或許踏上劍舟便是她最快地能見到這天下的途徑,但卻並非她想要的方式。
她到底還是想要用自己的雙腳,用自己的劍舟,去丈量這片土地,再堂堂正正站在虞丸丸麵前,告訴他自己已經看過了天下,卻還是最想看到他。
虞絨絨這一日依然穿著淺黃衣裙,她笑眯眯地所有人打了招呼,有禮貌地告彆,甚至互留了傳訊符的遞送路徑,就是一眼都不看傅時畫。
直到劍舟原地而起,她鋪好了自己的小軟墊和小毯子,多半個人的位置都沒留,還撈起了二狗和小龍崽睡覺的小籃子放在身邊,才要入定去修煉……
一襲青衣很是不講道理地占據了她的所有視線。
虞絨絨頓了頓,很穩重地一言不發,就準備用閉目的方式來抵禦傅時畫那張過分漂亮的臉。
但閉眼之前,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片燦爛的金黃。
短暫的沉默後,虞絨絨重新睜開了眼。
卻見傅時畫單膝跪在她麵前,有風吹起他的衣擺和發梢,他不知何時把自己頭上的墨玉發環也換成了黃寶石材質的,在陽光下實在顯得過分璀璨,更是讓本就眉眼招人的青年變得更加招搖肆意。
虞絨絨盯著他的發冠看了一會兒,再慢慢對上他的視線,有些生硬道:“乾嘛?”
傅時畫笑得眉眼彎彎,在虞絨絨麵前攤開手。
他的掌心是一塊純淨漂亮的,用一整塊黃寶石直接雕刻出來的漂亮步搖,不僅通體都黃燦燦,末尾還巧奪天工地堆了幾朵漂亮的金茶花,仿佛花滿枝頭,燦爛滿園。
饒是虞絨絨見過太多華貴發飾,在見到這隻發簪的時候,目光也還是稍頓了頓。
“抱歉弄掉了你的發飾。”傅時畫輕聲道:“這是賠禮,還希望小師妹笑納。”
虞絨絨慢慢從他的掌心抬起眼,再微微側過頭,抬手將原本插在上麵的一隻發簪取了下來。
傅時畫心領神會地將手中的步搖插在了她的發端。
虞絨絨到底沒有什麼鬨彆扭的經驗,如今傅時畫賠禮也到位了,道歉也到位了,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先找點話題的。
所以她有點好奇地問道:“所以為什麼大師兄也換了這個顏色的發環?”
傅時畫收回手,完全不介意虞絨絨鋪的軟墊隻夠一個人。他的手才從她的發髻上落下,又從她的胳膊下穿過,將她整個抱了起來,自己取而代之地坐在了她剛才的位置,再穩穩地讓她落在了自己的懷裡。
虞絨絨一時錯愕,低呼了一聲。
十六月和阮鐵聞聲轉過頭來,目光一頓,又飛快轉了回去。
至於此前就被虞絨絨冷哼過的耿驚花,則是用一聲回敬的冷哼替代了轉頭,連眼皮子都沒掀起來。
“這個啊。”傅時畫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一手圈住她,另一手撥了撥她黃寶石步搖上垂落下來的碎花珠翠:“自然是雕刻你這一枚步搖的時候,剩下的邊角料。”
虞絨絨愣了愣。
便聽傅時畫貼近了她的耳邊,帶著笑意再繼續道:“既然要招財,不如……一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