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門派的長老之間,自然也有借此機會相互走動,再悄然促成一些私事,又或者私事的背後,其實是門派的利益雲雲。
“我已經元嬰大圓滿,大師兄覺得,是否或許可堪一戰?”虞絨絨沒有回答傅時畫的問題,隻是倏而問道。
她沒有說與誰一戰,也沒有說什麼時候,傅時畫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思忖片刻:“如果要讓天下人都知曉,恐怕確實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時機了。”
他這樣說的時候,虞絨絨也已經明白了什麼。
個人的力量,在這樣偌大的宗門麵前,實在算不得什麼,便如彼時淨幽孑然一人登瓊竹,直至最後,隻變成了輕描淡寫的一句“一場風波”。
她想要的,遠不止是“一場風波”而已。
虞絨絨與傅時畫交握的手指不由得扣緊了些,再半晌,她又輕輕開口道:“大師兄可知道,我的那位素未謀麵的師父,究竟叫什麼名字?”
不等傅時畫回應,她已經轉過頭,看向了他的眼睛,輕聲問道:“是寧暮煙嗎?”
……
劍聲急。
卻有一道傳訊符破空而來,耿驚花急急收劍,險些便要將那道傳訊符劈成碎片,他一把抓住傳訊符,再抖了抖,展開來。
傳訊符格外精美,看起來富麗堂皇,顯然是瓊竹派的手筆。
丁堂主也收了手,下意識便以為是什麼有關道衝大會的事情,順勢湊過來看了一眼。
而耿驚花已經勃然大怒道:“……寧舊宿還要不要臉了!感覺到道衍榜上自己的名次有動,又念及自己多年未出手,唯恐生疏,所以誠邀這位才下了道衍台的小友一戰?!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瘦小老頭憤怒地將信箋甩在了地上:“他怎麼不直接說是想把壓過他的人殺了?”
丁堂主不知道小樓之間的那些風起雲湧,卻也當然知道這位瓊竹派的掌門便是小樓昔日的二師兄,他俯身將那張信箋撿了起來,又掃了一遍,指向了後麵的幾句話:“他說會將境界壓到與對方相同的地步,說不定也確實隻是切磋呢?瓊竹劍到底也是天下名劍之一,能被此劍指導,也不是什麼壞事嘛。”
頓了頓,丁堂主又看到了最後的幾句話,很是安心地笑了出來:“看,他還將這件事告知了其他幾個門派的掌門,邀請大家共同見證,這是想給這次道衝大會搞點花樣和噱頭吧?”
耿驚花更氣的地方,自然也是這裡。
對方壓根沒有給虞絨絨任何拒絕的餘地!就這麼徑直且強硬地將這件事定了下來!
而任憑誰,都會覺得,這件事是前輩在關照後輩,甚至可能還會覺得是虞絨絨受到了恩惠,畢竟這樣在天下麵前,與一派掌門交手的機會,無論輸贏,都算得上是揚名天下。
如果,如果這個下帖子的人,不是寧舊宿,而是任何一個其他門派的掌門,哪怕並不相熟,耿驚花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怒意勃發。
可這其中的曲折,又哪裡是能說與旁人聽的。
所以他隻能順著丁堂主的話下了坡,很是冷哼了一聲:“不早了,讓你堂裡的弟子們都收拾好,明天可不要有誰睡遲了,劍舟可不等人的。”
旋即禦劍而起,再向小樓而去。
不論這最後突然打斷了他的劍的信箋,與丁堂主的這一次拔劍,耿驚花還是覺得很暢快的,他已經很久沒有拿劍了,與自己的老夥計久彆重逢,自然彆有一番感悟。
耿驚花直入小樓的時候,虞絨絨與傅時畫恰好也已經回到了此處,恰與踩劍而來的耿驚花碰了個麵對麵。
虞絨絨的目光落在耿驚花的劍上,再想起自己在道衍台裡知道的那些事情,神色不由得有些複雜。
然而耿驚花卻哪裡注意到她此刻的些微表情,隻徑直將那張信箋遞給了她,再在她接過信箋打開之前,頗為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喲,這就第二了?怎麼不爭個第一啊?這麼給我們小傅麵子的嗎?”
虞絨絨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當然不是什麼麵子不麵子的問題,隻是後來心神震蕩,她沒有再去注意場次,其實不存在給傅時畫留麵子的問題,但既然耿驚花這麼多了,她也就點了點頭。
“第二了好啊,這不就有人給你下戰書了嗎?”耿驚花冷笑一聲:“瞧瞧,瞧瞧,我們絨絨的二師伯,如今瓊竹派的掌門大人,看起來很想和你切磋一番呢。”
虞絨絨的心重重一跳。
耿驚花的聲音嘲諷,眼眸卻深深,分明與他的話語所說並非一件事。
他的眼中,分明在說。
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