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哥幾個你捏一下鼻子,他撓一下臉蛋的,把睡得正香的芽兒給弄醒了。就見芽兒一隻手揉著眼睛,小臉粉粉嫩嫩,小嘴兒水水潤潤,還沒有完全睜開的大眼睛像是蒙著一層薄霧,可憐兮兮的盯著幾個擾人清夢的哥哥,小鼻子皺著,小嘴巴也微微抿著,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哥幾個被芽兒的小樣子給萌住了,原來沒有睡醒的芽兒這麼可愛啊,以後要天天來叫芽兒起床。“芽兒,快起來啦,該吃早飯了,今天奶奶還給咱們都煮了一個雞蛋呢”,浩宇、皓軒哥倆手腳麻利的開始幫芽兒穿衣服,看的另外四個人眼饞的不行,也想試試。不過他們幾個沒有給人穿衣服的經驗,半天也沒有弄好。被來叫他們幾個吃飯的杜奶奶看見,一人腦袋上給了一個腦崩,“彆瞎搗亂,晾著芽兒,小心你們外公揍你們,趕緊去吃飯彆耽誤了上學”,手底下開始幫芽兒穿衣服。這兩年芽兒大了,而且家裡忙,很少有機會給芽兒穿衣服了,看著小臉滑的,小手軟的,長大後芽兒肯定是個漂亮姑娘,到時候也找一個帥孫女婿,生個可愛的重孫子,杜奶奶心裡美滋滋的想到了美好的未來。
一番鬨騰,芽兒也是徹底醒了,“謝謝奶奶,芽兒最愛奶奶了”,說著,唄的一聲親在杜奶奶臉上,把杜奶奶給樂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
吃過早飯,幾個皮小子勾肩搭背的上學去了。杜爺爺也不忙著去拾掇他的菜園子,就坐在炕頭聽芽兒童言稚語的說著在李爺爺家裡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見到了什麼。芽兒軟軟濡濡的童音,有時還模仿著說話人的語氣、表情,同時分飾幾個角色,連說帶比劃的把幾個大人逗的不行。芽兒見幾個人都樂了,心裡想難道自己還真有表演的天賦,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這邊正說著話呢,那邊村長進了院子,“都在家裡呢,這是遇上啥好事啦,怎麼一個個都樂成這個樣子”,村長進門一看,一家人都樂的合不攏嘴,不由的問到。
“沒啥事,這不是聽芽兒說在縣城的事麼,這孩子就會搗鬼”,杜爺爺趕緊給村長讓出一個空,讓他也做到炕上。
“原來是小芽兒在搗鬼啊,來,小芽兒也給村長爺爺說說縣城裡有啥好玩的”,村長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做到炕上。對小芽兒他可是喜歡的緊,這小姑娘聰明、可愛,又沒有小性子,整天笑咪咪的。而且不知道是真的碰巧,還是這小姑娘有意的,今年村子裡的兩件大事好像都跟這小丫頭有關。
第一件事是,村子裡的娃子們能上學,認識幾個字了。還彆說,這不上學跟上學的差彆還真大。以前那群娃子們要不一個個皮的很,整天逗狗攆雞的;要不然就都是一副小家子氣,見個人都不敢問好說話。這才上了多長時間的學,一個個都人模狗樣的,還真像那麼回事。一個個都懂事了,知道主動幫家人乾活了,愛乾淨了,見人知道主動問好了,說話做事也都文鄒鄒的,不那麼調皮了,知道懂得尊老愛幼了,跟以前比簡直都跟變了個人似的。
第二件事是,就是這個小張同誌,張澤遠了。那次被批鬥的那麼厲害都沒有承認錯誤,這才來清河灣幾天,就開始主動寫認罪書了,終於明白過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了。這次聽公社吳主任的意思是,這小張能繼續在清河灣勞動改造幾年了。上次要不是這小芽兒那幾句話,自己還真不敢把小張同誌弄到村裡勞動改造呢。現在看來自己的那個決定沒有錯,這幾年的工夫,小張同誌最起碼能幫著村裡□幾個赤腳大夫吧。村長的這番想法當然沒有對外說起過,要是芽兒知道了村長的這番心理活動,估計不得不再感歎一聲果真是人老成精了。
芽兒繪聲繪色的繼續講縣城的見聞,聽得幾個大人都一愣一愣的,誰也都沒有想到現在外麵竟然鬨的那麼厲害。杜爹見除了張澤遠以外的幾個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也把自己昨天下午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芽兒說的時候幾個人還有點不信,見杜爹也這麼說,幾人才信了。
“杜老哥,你說這世道鬨得。老百姓這才剛剛過上幾年的安穩日子,這又開始鬨騰起來了,這啥時候才是個頭啊,真不明白他們鬨騰個啥,好好過日子不好麼”,村長聽的一臉的鬱悶,又一想公社吳主任的交待,腦袋都大了。看樣子要跟鄉親們好好的嘮叨嘮叨了,彆在村子裡鬨出什麼事情來。至於村長的問題,大夥誰也回答不上來,不過唯一值得大家慶幸的是,村子裡還沒有鬨騰起來。
“對了,村長叔,你今天過來有啥事啊”,杜爹見氣氛有些沉悶,開口打斷道。
“哦,是關於小張的事。小張前兩天不是把他寫的認罪書讓我上交到公社的革委會嗎。昨天我去公社供銷社買東西的時候,順便給交了上去”,村長抽出了煙袋,點著,抽上一口,繼續。
“公社的那個吳主任一看小張那個彙報,那個高興啊,一直誇他自己有先見之明,還說在他手裡還沒有敢死不認罪的□呢。一直說早知道下鄉勞動改造能讓小張認識到錯誤,早就把他下放到最苦最窮的地方了。說要讓小張在咱們村子裡狠狠的勞動改造幾年,我看小張是一時半會的走不了嘍”,村長邊感歎,邊仔細留意張澤遠的表情。雖然自己有些小算盤很想留他在村子裡,但是如果人家不想呆在這山窩窩裡,自己也不願意白費那個勁。
原來,張澤遠雖然是陰差陽錯的被弄到清河灣勞動改造,但這裡的村民們淳樸善良,鄰裡之間又和諧友好,而且還在杜家重新體會到家庭的溫暖,就不由的喜歡上這裡,喜歡上這片淨土。可時間久了,就又想到了自己“□分子”的身份,如果自己還是拒不認罪的話,不知道自己以後會被帶到哪裡繼續批鬥,而且還說不定會連累到對自己親如一家的杜家。見過了這片大山的巍峨,體會到毫無拘束的自由,他心胸不由的也更加開闊,一時認罪妥協又如何,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得到平反。所以他主動寫了那份“內容深刻”的認罪書,讓村長幫他上交到公社的革委會。
聽見村長這麼說,張澤遠不由的高興起來,“村長叔,革委會真的說這幾年我都留在清河灣麼”,說著還激動的站了起來,緊拉著村長的手不放,想要再次聽到肯定的回答。
“是啊,小張同誌,這幾年你就安心的呆在清河灣吧”,村長拍了拍張澤遠的手,見張澤遠這麼激動,心裡也是很高興,回去後就問問誰家娃子想跟著學些醫術,鄉親們總不能有著這麼好的機會,然後白白的浪費吧。杜家一家也都很高興,一起住了一段時間可不都是把張澤遠當成自家人了。
“兄弟,這下放心了吧。這幾年你就先安穩的呆在清河灣,雖說咱們清河灣不比外麵的大地方,但是咱們這裡最起碼安穩不是。等以後外麵平靜了,你再出去看看,俺想著將來你一定能平反的”,杜爹高興的直拍張澤遠的肩膀。但是杜爹的那大巴掌大的跟蒲扇似的,又有勁的很,把張澤遠給拍的一個趔趄。張澤遠肩膀疼的咧著嘴角,但是心裡還是高興的很。
“謝謝村長了,謝謝你們了”,張澤遠不停的向村長、杜爺爺他們致謝,“以後我過段時間就寫一份思想彙報,絕對不給村子裡惹麻煩”。
“不怕,隻要是在咱清河灣的這片兒地上,我就能保證你能安安穩穩的,當然隻能保證在清河灣這片兒地上”,村長不由的豪氣大漲,拍胸脯保證,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不由的小了下去。村長從剛開始的豪氣萬丈,到後來的底氣不足,引得眾人不由大笑。
“對了,小張同誌,既然這幾年你都得留在咱清河灣了,那上次咱們說教一教村裡的孩子學一些簡單的醫學知識,認識一些常見草藥的事,你覺得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