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爺爺數完一遍又一遍,過足了癮,才對一旁兩眼放光的孫子和外孫說道,“你們放心,老子不會沒收這些錢的。喏,一人一百塊,縣裡獎勵五十塊,公社獎勵五十塊。”
杜爺爺把紅包挨個發給孫子,又朝同樣眼熱的杜爹和杜家二叔、杜家大姑、杜家小姑這些當家長的說道,“這些錢,你們也不準沒收。這孩子都長大了,馬上就是大學生了,又出門在外,讓他們也有點壓腰錢。”
皓宇兄弟幾個,頭一次覺得自家爺爺(外公)是這麼善解人意。不過,雖然老爺子發了話,兄弟幾個到底是不敢信任家長們一向的霸權作風。
哥幾個當著大人的麵,齊刷刷的把紅包遞給芽兒,“芽兒,這些錢你幫俺們存著。俺們現在也用不著,等用的時候俺們再找你要。”
兄弟幾個雖不信任霸權主義的家長,但絕對信任最是心軟乖巧的妹妹。把錢放在妹妹這裡,爹娘他們肯定不會朝妹妹要。
再說了,要是他們真的用到錢的話,說不定妹妹還會用她自己的零用錢貼補他們呢。與其這些錢放在自己手裡亂花,還不如交給妹妹保管。往後他們隨用隨要,又不用他們操心,多方便。其實,這兄弟幾個,肚子裡還是有那麼幾根彎彎腸子的。
芽兒被幾個哥哥一貫的表象給蒙蔽了,看著哥哥們充滿信任的表情,芽兒又心甘情願的當起了幾個哥哥的財政部長。
拿到了錄取通知書,辦完了酒席,收拾好行囊,轉眼間就到了兄弟幾個入學的日子。
這次的離開,跟上次的依依惜彆沒有什麼不同。這天一大早,家裡的爺爺奶奶們就對皓宇兄弟幾個展開了緊急訓話,杜爹他們這些當爹和當娘的壓根插不上嘴。
“你們幾個,上車後彆亂跑。芽兒身邊你們也彆離開人。晚上睡覺驚醒一點。”這是杜奶奶他們的慈母心,典型的兒行千裡母擔憂。一想到往後家裡沒有了這些皮猴子們鬨騰,杜奶奶和王奶奶兩個人眼圈都忍不住紅了。
“你們出門彆惹事,也彆怕事。要是真的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你們就去找翟家小子。誰讓他說他會罩著你們的。”杜爺爺語氣裡充滿不快。
看著寶貝小孫女這幾天整天忙著給翟老頭和翟家小子準備這個準備那個,杜爺爺又吃醋了。所以,翟耀輝這次是被遷怒了。
“到了大學你們要認真讀書,好好跟同學相處。也彆念成書呆子,多跟同學們交流和溝通。同學情和戰友情向來是最純真的,你們要好好珍惜。”
不同於杜爺爺信奉和執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李清源一向實行說服教育,以德服人。
在家人的切切叮嚀中,兄妹幾個就這麼踏上了旅途。跟上次離彆時的傷感情緒不同,芽兒這次被幾個哥哥期待興奮的情緒給熏染了,含笑跟唯一來送行並兼當駕駛員的杜爹道了彆。
皓宇兄弟幾個,一上火車,眼睛和手都不夠用的。摸摸這裡,看看那裡,眼神裡的好奇掩都掩不住,原來這就是火車啊。
當汽笛聲鳴起,火車又緩緩駛離車站並開始加速後,激動的小海看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風景,一句話脫口而,“原來火車跑這麼快啊,剛開始那麼慢,俺還以為就跟拖拉機差不多呢。”
郭小海的這句話逗樂了芽兒,也逗樂對麵坐著的一家四口。郭小海向來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見狀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補充道,“俺長這麼大隻做過牛車和馬車,就騎過兩次自行車,連拖拉機也沒有坐過。本來以為火車這麼長,肯定是跑不快的。”
對麵的中年人聞言開口說道,“其實,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還連自行車都沒有騎過呢。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高興的三天兩夜沒合眼。對了,聽你們口音,像是本地人吧。”
“嗯,俺們都是青山縣的,這次是要到京城念大學的。大叔,你們呢?俺看你們這又是拖家又是帶口的,是回家探親嗎?”小海熟絡的跟中年人拉起家常來。說到上大學時,雖再三壓製,音調還是不由高了不少,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我們也跟你們一樣,也是回京城上大學。我姓韓,這是我愛人。”中年人說到上大學時,跟小海一樣,同樣自豪的很。
“韓大..哥,那你跟嫂子都是念哪個大學?你們老家是京城的嗎?這兩個小弟弟、小妹妹都多大了?”郭小海叫人的時候,一個韓大叔又差點脫口而出。這會,他終於體會到妹妹說過那個叫同學還是叫叔叔的問題了。
“我們兩個一個念F大,一個念D的。這兩個小的是雙胞胎,今年都十歲了。”
“真巧了,韓大哥,俺這個哥哥也念F大,那個哥哥念D。”
“真的啊,太巧了。不過,你們幾個不會都是一家的吧?看著長得還有點像。”
“嘿嘿,韓大哥你還真猜對了,俺們可不就是一家的。這是俺妹妹,今年十一歲。”
在小海自來熟的嘴皮子下,一家四口和一家九口很快就熟悉起來。不過,確實像芽兒以前說過的那樣,這稱呼實在是有點亂套,小海他們稱呼夫妻倆叫韓大哥、韓大嫂,芽兒稱呼他們韓叔叔和劉阿姨。這夫妻倆稱呼小海他們幾個小兄弟,稱呼芽兒是小朋友。
那場長達十年之久的動亂,耽擱了三代人的美好的學生時代。所以,參加這次高考的考生,從三十多歲的知青,到十幾歲的應屆高中生,年齡差距很大。可以更誇張的說,不少是父子、師生齊上陣,共擠高考這座“獨木橋”。
不過,雖然一行人彼此之間的稱呼實在有點亂,但因一行人有著共同的理想,有著共同的目標,很快就聊的熱火朝天。三天兩夜的旅途時光,就在一行人高談闊論、暢所欲言中度過。
當火車進站的汽笛聲響起時,京城火車站站外,一位身著軍大衣,身材高大麵容冷峻青年,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期待。視線緊盯著出站口,一眨不眨。很顯然,是來接站的。
當熙熙攘攘的乘客依次出站後,猛然間看到那道熟悉的小身影,青年人嘴裡的一句“芽兒”還沒有喊出口,就聽見那道熟悉的甜軟而又清脆的聲音喊了一聲“乾爹”。然後,青年人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小丫頭,跟個小蝴蝶似的衝到在角落裡等人的張澤遠的懷裡。
翟耀輝無奈的垂下張開的雙臂,這個小丫頭!自己站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個子也比張叔高,自認為長得還算入得了眼,怎麼就被小丫頭給無視了呢。不光被小丫頭無視,連小丫頭的幾個好哥哥也都無視自己。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翟耀輝三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抱起仍朝張澤遠撒嬌的芽兒,巴掌輕輕的往芽兒屁股上一拍,“你個小丫頭,光看見張叔叔了,就沒有看見翟哥哥嗎。”
“嘿嘿,人家這不是好久沒見乾爹,高興的嗎。”芽兒還沒說完,見翟哥哥有黑臉的趨勢,連忙往翟耀輝臉上親了一口,小手摸著翟耀輝的板寸頭安慰道,“好啦,好啦,翟哥哥,你要尊老愛幼。你看看,乾爹比你大,我比你小,你要讓著我們才行。”
翟耀輝被臉上的那一抹柔軟給治愈了,拉下那隻仍在腦袋上作怪的小手,無奈的回道,“就你個小丫頭理由多。”
翟耀輝是被治愈了,張澤遠可就鬱悶了。雖然知道乾閨女隻是隨口一說,可即使算上剛過完的新年,自己才剛剛三十九歲,應該沒有老到需要這小子尊老的份上吧。
作者有話要說:\(^o^)/~
**的小菊花轉啊轉,更文終於又晚了。
打滾,打滾求諒解ing。
要不,要不,俺就圓潤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