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爹，昨天俺跟建國還商量這事來著。芽兒現在正長身體的時候，俺們也不舍得呢。”杜媽一點都沒有在意杜爺爺強硬的語氣，她本來就在發愁如何開口呢。
“小姑娘長身體的時候，當家長的可要仔細了。要不是芽兒死活不舍得讓我去陪她，我早就去縣裡給芽兒做飯去了。”杜奶奶這幾年被芽兒給調養的很好，家裡是一向和睦，又不愁吃穿。這一笑，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怎麼看也隻有五十出頭，一點都不像是六十多歲的人。
第二天下午回學校時，芽兒發現送自己上學的人多了一個，自己不知不覺的已經領先三、四十年的時代潮流，提前過上了有人陪讀的日子。
柳紅麗聽說芽兒又要回家住，最近這兩個月不會住校時，一會皺眉，一會展顏。皺眉的是，往後沒法跟好朋友一起玩了，高興的是往後自己又能經常吃上大肉包子了。
重新住進李爺爺他們原來的小院，芽兒的生活起居被杜媽給照顧的無微不至。芽兒也很乖，每天一放學，乖乖的就往家裡趕。在這裡可沒有村子裡的那些嬸子大娘們，自己每天還要上學，老是一人在家的娘親還是很無聊的。
“娘親親，其實你不用在這裡陪我的。”這天吃過晚飯，芽兒看著杜媽閒著無事，一遍又一遍的擦著飯桌，很心疼。
“閨女，你可是娘的小棉襖。以前地裡忙的時候，娘每天吃過晚飯就上床休息，也沒有那麼多工夫想你。現在不忙了，娘要是不在這裡看著你，這心裡就揪得慌。”杜媽放下手裡的抹布，坐到床沿，攬著芽兒不撒手。
“其實，娘白天可是滿縣城到處亂逛呢。前幾十年逛縣城的次數，都沒有這幾天多。”
“哦，娘親，你有沒有什麼發現跟你可愛暖心的小棉襖分享呢。”芽兒見杜媽都這麼說了，隻好跟著轉移話題。
“芽兒，你還彆說，娘還真的有重大發現呢。娘發現現在有不少人出來擺攤，偷賣雞蛋的，偷賣家裡種的菜的，偷賣自家養的雞的。
而且啊，娘還上前問了，這一枚雞蛋要是賣到鄉裡的收購站才五六分錢，可這私下裡賣一枚能賣一毛錢，這還都有人搶著要。這文*革一結束，鄉親們的膽子也都大了。”
芽兒見自家老娘說起擺攤時，沒有一絲的鄙視，語氣裡倒是充滿了興奮和激動，忍不住開口建議道，“娘一人整天在家憋得慌，要不娘也試一試。彆忘了你的小棉襖可是有寶貝的，娘要是想去試試的話，咱們是無本萬利，賣雞蛋啦，賣魚，賣包子啦，人家想買啥，咱們賣啥。”
杜媽看著閨女一副啥事都包在我身上的架勢，忍不住點點芽兒的腦門道，“你這個鬼丫頭，平時不是聰明的很嗎，這會又犯傻啦。你以為這攤是好擺的，偷偷的賣個雞蛋換個油鹽錢還行。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整天賣魚，賣包子的，不怕娘被人抓起來，定個投機倒把罪啊。”
杜媽見自家閨女仍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接著解釋道，“就好比賣包子吧，肯定有人懷疑這包子的糧食是從哪裡來。城裡人吃國家糧，每月都是有數的。咱們鄉下，每年交完公糧，分到鄉親手裡的那些能勉強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糧食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誰舍得賣糧食啊。”
“娘要是真天天去賣包子，肯定有人要告娘投機倒把，要不然娘在哪裡弄來的那些糧食啊。小打小鬨似的，偷偷的賣個雞蛋、鴨蛋、菜什麼的還行，反正都是自家養的種的。真要有人管，大不了被抓起來關上幾天。”
杜媽見芽兒仍是愣愣的，心裡感慨一句閨女再聰明也隻是小孩子，於是繼續解釋，“芽兒，你不會以為咱們村子裡家家都跟咱家似的，能經常吃上白麵大饅頭，偶爾還舍得吃頓大米飯吧。要不是你整天沒事就往糧倉裡麵搗鼓糧食，光你那幾個大肚漢的哥哥，就是天天光吃雜麵餅子，也能把家裡吃垮了。”
芽兒聽完杜媽的一番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自己在這個年代生活了十幾年，又被家人養在蜜罐裡，原來自己還沒有完全認識到這個年代的生存規則。怪不得，每次給柳紅麗那小胖妞帶包子，能讓她美上半天。原來很多事情，自己都沒有看明白，太想當然了。
雖然，芽兒對自家娘親的話感悟很深，忙慣的杜媽自己倒先張羅著擺攤去了。過了沒幾天，杜媽就開口讓自家閨女友情提供一籃子雞蛋。不說能賣多少錢，隻要彆讓她閒著就行。
芽兒當然是舉雙手讚成了。一來能讓娘親出去透透氣，二來也提前讓娘親感受一下時代發展的潮流給人們帶來的機遇和它獨有的魅力。
初次就嘗到甜頭的杜媽，隔三差五的挎著二十幾個雞蛋鴨蛋，偷偷摸摸的投機倒把。她去的次數多了，有不少人早早的就要跟她訂貨，於是杜媽投機倒把的行為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而杜爹呢，因為媳婦和閨女都在縣裡住著，剛開始還是隔三差五的往縣裡跑一趟，因為村子裡偶爾還要上工，杜爹也不舍得那些工分。
可是，自從杜媽發現了“投機倒把”的魅力後，杜爹終於坐不住了。媳婦隔幾天倒把一回，掙得竟然比自己乾好幾天活都多。杜爹杜媽這兩口子，這幾年受李清源老兩口影響不小，腦子轉的快，心眼也都靈泛的很。他們又有閨女鼎力相助，於是兩口子都走上了倒把的不歸路。
杜媽是隔三差五的挎著十幾個雞鴨蛋賣，杜爹隔五七六天就提溜兩條魚，兩隻野兔子的賣。兩公婆倒把回來，還不忘拿著閨女提供的小本子寫寫畫畫的記錄他們的收入。
這天又出去倒把的兩口子，吃過晚飯，做到床沿上，你一張我一枚的，點起那堆全是分分毛毛的零錢來。
“哎呦哎，媳婦，我沒有數錯吧。咱們這半個月，刨出去按成本價從閨女那裡買東西的錢，還掙了十幾塊錢。”杜爹嚎叫一聲。
“錯不了，這錢正好跟本子上記得對的上。”杜媽嘴角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媳婦，照這麼算，要是咱家能養上百十隻雞，光一個月的雞蛋錢就比咱們一大家子苦哈哈的掙得工錢都多。”杜爹算賬很快，一算完兩眼放光。
“你呀，趕緊醒一醒，彆做白日夢了。咱家要是真的養百十隻雞，估計不等雞下蛋，咱倆就先進號子了。”杜媽忍不住給杜爹一個白眼。
“哎，是啊。咱們能掙錢，都是因為芽兒的寶貝，要不然咱們上哪裡弄這些東西去。”杜爹也認清了現狀。
“爹，娘，時代是不斷發展的，現在不行，並不代表將來不行。”芽兒見爹和娘有點沮喪，忍不住安慰道。
“嘿，就你個鬼丫頭懂的多。”杜爹揉了揉閨女的麻花辮，取笑道。見小閨女一副信心滿滿的架勢，杜爹忍不住接著道，“這話又是聽你翟爺爺他們說的吧。”
杜媽比杜爹心細，覺得閨女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連忙問道，“芽兒，你是不是聽你翟爺爺他們說過什麼。”翟老爺子當很大很大的官，杜媽和杜爹可是早聽皓宇他們說過。
芽兒見爹和娘自動的把自己剛才的話，歸到翟爺爺身上，也不辯解，“這些話是我聽翟爺爺說的，說不定明年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賣東西了。翟爺爺可是當大官，他說的沒錯。”
“那感情好。要是真的這樣的話，明年咱就養上百十隻雞，多掙些錢。從明年開始，就給咱們芽兒攢嫁妝了，到時候咱給芽兒找個上門女婿。”杜爹笑著道。
“是該給芽兒攢嫁妝了，就是不知道咱家小寶貝將來便宜哪個臭小子。”杜媽見小閨女羞得粉腮紅潤，酸溜溜的說道。
“爹！娘！”芽兒見爹和娘越說越興奮，小腳一跺，嬌音縈縈的嗔道。
“閨女，你可彆害羞。你娘十八歲的時候就嫁給爹了，你今年十二歲，爹還有六年的時間給你準備嫁妝。到時候咱嫁妝厚厚的，一定要找一個倒插門的。爹可舍不得你嫁到人家家裡去。”杜爹這會很嚴肅，一副土財主坐門招婿的架勢。
芽兒見爹是越說越起勁，自家娘親也連連附和，隻好自救轉移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PS
哎，周末各種累心又必須的應酬啊，讓俺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