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一夜的旅途對杜爺爺他們第一次坐火車的老人來講,雖然憋屈得不輕,但不算太難熬。吃飯的時候,幾個孩子總能給他們弄來熱乎的吃食。臥鋪雖然很板,但睡了一輩子硬炕頭的老頭老太太覺得還能湊活。唯一覺得不舒服的就是,床鋪太小,壓根翻不了身。不過,等杜奶奶半夜的時候醒來,看到特意坐在邊上怕自己掉下來的孫子,心裡頓時又熱乎的不得了。
所以,火車進站的汽笛聲響起的時候,倆老頭老太太竟然還有心情拾掇一番,把自己拾掇的精精神神、利利索索的。
杜爺爺他們收拾的齊整,車站外特意來接站的翟明山打扮的也很正式,一身筆挺的綠軍裝,腰板筆直,眼神銳利,更顯得他精神矍鑠。站在翟明山身邊,一身便裝的翟耀輝,可沒心情評價自家老爺子這身裝扮,冷冽銳利的眼神同樣注視著出站口。
翟明山雖然氣勢很威嚴,可是他那一嗓子一喊,那身威嚴頓時消失殆儘。
“杜兄弟,這邊,這邊!”雖隻是十多年前的一麵之緣,老哥倆的關係卻因芽兒這根紐帶,這些年下來卻越發深厚。
要不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翟明山的嗓門大,杜爺爺的嗓門同樣也渾厚的很,“翟老哥,翟老哥,哎呦哎,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杜爺爺這邊話音還沒落下,人卻已經五步並作三步走,一時間老哥倆你拍拍我肩膀,我捶捶你胸口,親熱的不得了。
杜奶奶拉著攙著自己胳膊的翟耀輝,也是高興激動的不行,“耀輝,杜奶奶看著你好像又長高長壯了。嗯,身大力不虧,這體格好,好!”
“奶奶,那還不是托您的福,當年正長身體的時候,您沒少給我和馮凱做好吃的。”翟耀輝一手攙著杜奶奶,一手把芽兒手裡拎著的小包接了過來。不過,剛才那聲奶奶,杜奶奶聽得眉開眼笑,翟小子沒跟自家生疏。不過,芽兒卻忍不住腹誹這人臉皮厚。
至於扛著大包的杜皓宇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總被忽視,所以,對上前幫他們扛行李的勤務員兄弟幾人都連連道謝,被人重視的滋味真的很好。
郭小栓見自己肩頭的行李包被接了過去,強撐的那股勁一鬆,差點累趴下。杜爺爺這行李包打的真夠瓷實的,估計個個都有百十斤。不過,沒等他跟著上敞篷大卡車,就被楊月拉著坐公交車回學校了。人家那是兩親家,他們倆就不跟著湊熱鬨了。
這邊,吉普車內,翟耀輝當司機,芽兒坐在副駕駛,三位老人坐在後排。
“杜兄弟,咱們先回家,吃個熱乎飯。至於你們帶過來的那些行李,讓皓宇他們先送回去。我跟你們說,那小院芽兒收拾的可真方便,保管你們住的舒舒服服的。不過,杜兄弟,咱們先打個商量,等芽兒那五進大院收拾好了,你們可得給我準備兩間房。”
“翟老哥,那還用說!”杜爺爺答應的乾脆,“俺家芽兒可跟俺說了,那進大院子以後就是咱們這些老頭老太太的養老院,隨便咱們折騰。”
一時間,兩個老頭竟不見任何生疏,聊得熱火朝天,連杜奶奶也能時不時插兩句嘴。當然,這話題大多都是圍著芽兒轉。
坐在駕駛座上的翟耀輝,見小媳婦明明就在跟前,自己不敢說點親熱話,更不能親不能抱,尤其是看到小媳婦看向自己時,一張粉臉故意換上挑釁的表情,心裡叫苦不迭。
就在翟耀輝琢磨著怎麼才能親到小媳婦,後麵那兩位原本說的興高采烈、性格相投的老爺子卻個個不服輸的逗起嘴來。
“翟老哥,我們家建設終於要成家了,到時候請你喝喜酒啊!”杜爺爺始終沒忘這茬事。
不過,翟老爺子也想說這事呢,興奮的笑了一聲,“杜兄弟,你家建設怎麼到現在才結婚?我也跟你說,耀輝他大哥,我大孫子,今年建軍節結婚,到時候也請你喝喜酒。”
“哼!我們家建設不比耀輝大幾歲,估計跟耀揚年紀差不多,為什麼不能現在才結婚?”
“能!能!不過,耀揚是我孫子,建設是你兒子,所以說,老子比你厲害!”
“得了吧,你!老子的小兒子跟你大孫子差不多大,說明老子當年寶刀不老!這你能比嗎?要不你怎麼也不生個老兒子出來?”杜爺爺被翟老爺子刺激的,什麼話都敢往外說。直到被氣的不行的杜奶奶在腰眼子上狠狠一擰,杜爺爺才發現自己剛才太口無遮攔。想到這,杜爺爺忍不住偷偷看看孫女,生怕破壞自己在孫女心目中的形象。
坐在副駕駛的芽兒,一隻細嫩白皙的小手捂住那張晶瑩紅豔的小嘴,生怕自己會笑出聲來。而翟耀輝,則透過後視鏡,發現了杜奶奶那隱蔽的一擰,終於明白媳婦那隻小貓爪子為什麼那麼厲害了,原來都是遺傳的。
翟明山翟老爺子,用沈照知老爺子的話來講,就是位莽夫,壓根沒注意到杜爺爺他們臉上的不自在,反倒一個人在心裡嘀咕起來。這真要按照杜兄弟的話去講,自己似乎真的是略遜一籌。所以,男人啊,不管年紀如何,在這事上誰都介意的很。
翟明山找不到更有力的理由去反駁杜爺爺,看看前麵憋笑的小芽兒,慢裡斯條的又開了腔,“芽兒,聽說你耀輝哥有對象了?”不能比誰更寶刀不老,那就比比誰家重孫子早生!再說了,這些天老伴沒少在自己耳朵邊念叨這事,看見芽兒,就忍住不想打聽打聽。
芽兒原本憋笑的腸子打結,聽見這句話,腸子頓時順了,不用憋著也笑不出來了。原本昏昏欲睡的腦子,頓時電閃雷鳴,清醒的不得了。慵懶的窩在座位上的纖纖小腰板也不由挺的筆直,甚至都顧不得去看翟耀輝什麼表情,一雙燦若星辰的杏眼首先看向後排的自家爺爺,心裡不知道自己一會是該先安撫暴怒的爺爺,還是幫著爺爺狠狠的撓翟耀輝幾爪子。用爺爺的話來講,不聽話的翟哥哥,就屬於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