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流水席,杜爺爺張羅的高興,鄉親們更是吃的肚兒溜圓。在清河灣連著放了三天電影的老劉和小李兩人,連吃帶拿帶著東家西家送的山貨,被老村長安排人送了回縣裡。
老劉和小李彼此心照不宣,不過,心裡的想法卻都一模一樣。這趟來清河灣,真是太值了,好家夥,都快能省下辦年貨的錢了。這可不是他們違反紀律,這些山貨隻是鄉親們的一番心意,大不了以後他們多來清河灣放幾次電影。
杜家一家雖然沒怎麼出力,可是要張羅要操心。把那些剩菜剩肉打包分給看完電影的鄉親,道完謝,一家人都恨不得一屁股坐地上不起來了。
第二天早上,後院的大公雞都打了三遍鳴了,杜家一家都還在睡懶覺。
一家人吃早飯的時候,太陽公公早都日上三竿了。
早飯很簡單,清粥小菜正好刮刮肚子裡的油水,算算日子,真的到年關了。
跟所有老百姓家一樣,杜家這個年過的熱鬨,熱鬨的甚至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
從這天到大年三十,家裡的兩個老太太和杜媽她們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廚房。從早忙到晚,忙著做各種各樣的吃食兒。
一筐子一筐子的大饅頭,小饅頭,豆包,肉包,菜包,花饃,棗糕和年糕。一盆盆炸丸子,炸豆腐,油炸小酥魚和小酥肉。一籠屜一籠屜的蒸全雞,蒸全魚,蒸全鴨。
杜爺爺心疼在異鄉漂泊了幾十年的兄弟,隻要能想起來的,全都張羅著讓杜奶奶搗鼓出來。廚房裡,每熱騰騰的出一鍋吃食兒,幾個老爺子再加上倆外國老頭都搬著小馬紮跑過來嘗幾口,燙的時不時用手給舌頭扇風。
杜仲義和杜季誠老哥倆每吃一樣,都要噓唏感慨半天。愛德華老先生邊吃邊打聽沒一樣吃食的習俗,沒一樣忌口的,吃什麼都吃的噴香。
倆老太太和杜媽她們是大廚,一邊守著一口大鍋,杜皓宇他們就成了夥夫,讓大火就大火,讓小火就小火,比有開關的煤氣灶都好使。
比起虛心跟著學習的倆新媳婦,芽兒是除了老爺子們之外,最清閒的。一會讓大哥在鍋灶底給自己烤個地瓜,一會糊一手黃泥搗鼓她簡易版的叫花雞。
比起往年放寒假的時候,不是找小姐妹玩,就是滿村溜達給鄉親們治個感冒發燒的練練手,今年這個年,芽兒乖的不得了,比戲文裡的大家閨秀都大家閨秀,是典型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窩在家裡。
翟明山和翟耀輝祖孫倆拍拍屁股,不帶一片雲彩的回京城了,害的被定親的芽兒不敢出門。反射弧有點長的村民們,終於從郎才女貌的感慨中琢磨出味來了。杜家的芽兒雖早是大學生了,可是,小芽兒好像才十六七歲吧?
就是記性不好的村民,都還隱約記得,翟耀輝當年來清河灣下鄉的時候,杜家的小芽兒還是紮著倆羊角辮的黃毛小丫頭呢。那時候,翟耀輝可沒少抱過喊他和馮凱去家裡吃飯的芽兒。
再說了,雖說前些年,十六七歲的姑娘嫁人不算是什麼稀罕事兒,可是,現在是新社會了,十六七歲才是半大孩子呢,現在就定親也有點太心急了吧?
鄉親們都不好意思說,其實心裡都有點酸溜溜的,眼饞又眼熱。
得,大夥輸得不冤枉!怪不得大夥都說城裡人精明呢,要不然,翟耀輝怎麼會下手這麼快,早早的就給自己定下一個小媳婦。
淳樸的清河灣村民也都愛八卦,芽兒隻能窩在家裡。倒是楊月和荷花幾個兒時的玩伴來家,找芽兒玩了幾回。
楊月比杜爺爺他們發現的都早,真真替芽兒擔心了一年多,這回,沒什麼好八卦想打聽的,反倒是長鬆了一口氣。以後,再來芽兒家,看見杜叔和嬸子他們,自己也不用心虛了。
荷花和胖丫她們,倒是滿眼滿臉的好奇和八卦,可是,就是不敢張嘴問。她們不是怕芽兒,是怕另外一個人!她們記憶最深刻的是,小時候到村裡下鄉的那個冷臉哥哥。
芽兒窩在家裡頭,好歹也算自得其樂。杜爺爺卻鞭長莫及的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尤其是,鄉親們拿這事跟杜爺爺道喜的時候。
紅綢布包著的金鑲玉鐲子早被杜爺爺塞到炕頭櫃的最底下,來個眼不見為淨。杜爺爺怕自己一時忍不住,真的給摔了。
由於杜爺爺時不時的低氣壓,一家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定親這事兒。
不過,除了杜爺爺想起來就罵翟耀輝兩句外,這個年還是過得相當熱鬨,熱鬨的剛新上任的親家母丁母都想要跟杜爺爺杜奶奶取取教兒經。
大年三十這天,早早貼好對聯,浩浩蕩蕩的上完墳,在家鄭重祭拜過祖先,放過鞭炮之後,冷十二盤熱十二盤的年夜飯就端上了飯桌。
杜爺爺看看幾十年之後才找回家的兩個兄弟,唯一的想法就是,過年圖的就是合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