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杜奶奶養的那隻雄赳赳氣揚揚、羽毛油光發亮的大公雞還沒開始喔喔叫打鳴,一家人已經先精神亢奮的起床了。
冬天的破曉時分,天色才微微亮,所以院子裡燈火通明。殺雞宰鴨的那些事兒,甚至都沒用杜爹插手,杜爺爺還寶刀未老呢。
也幸虧五進大院的院子的確夠大,杜爺爺磨刀霍霍向雞鴨的動靜才沒吵到街坊鄰居。
還在飛機上的芽兒,是近鄉情怯,可家裡等著的人卻是度秒如年。
這早飯,一家人是沒心情好好吃了,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蛋終於要回家了。
早飯,一家人都吃的沒滋咂味。杜爹和杜媽迫不及待的撂下筷子,立馬挎上籃子去菜市場。杜爺爺和翟爺爺更等不及,也不想想這一大早的,人家有沒有開店呢,錢包揣的鼓鼓的溜達著先排隊給寶貝孫女買京八件,烤鴨了。有幾樣東西非得剛出爐的時候吃,才香甜。
李爺爺卻優哉遊哉,“今兒起的太早,我懶得動彈。你們倆去吧,我在家裡幫著哄這個睡了吃吃了睡的胖娃娃。”說著,還像模像樣的幫不停流口水的胖娃娃擦擦紅潤潤的小嘴。
杜爺爺和翟爺爺不以為意,李老頭是高級知識分子又怎麼了,戲文裡講了,那些酸書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瞧瞧,隻不過起了個大清早就懶得動彈了!
為自己寶刀未老而自豪的倆老爺子誰都沒想到,他們前腳剛出門,剛才還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李爺爺立馬龍精虎猛,把胖娃娃塞到杜仲義懷裡,中氣十足的吆喝,“小海,走,咱們倆開車去機場接芽兒去!”
郭小海剛把自個捯飭的英姿勃發,正打算再給小麵包車加點油,沒想到李爺爺會這麼心急,“李爺爺,現在就走?還有三四個鐘頭才到呢!”
“不早,不早,頂多咱們路上慢點開!說不定,飛機早到了呢!”李清源擺著手,今天說啥也不能讓那倆老頭再搶自己前頭去。
上次,芽兒離開家的時候,杜爺爺和翟爺爺是大大的狡猾,出其不意搶到了送芽兒的機會。李清源是個斯文人,說話做事向來慢裡斯條。當時雖然沒表現出來,其實心裡邊一直不服輸呢。這不,今天就能扳回一局。我搶不過你們倆,今天就來個調虎離山計。
郭小海被李爺爺那笑容笑的骨頭縫發涼,趕緊痛快的應下,“哎!那咱們就走著!”
一老一少勾肩搭背往前院走,正院裡,杜仲義和杜季誠老哥倆,看看仨目瞪口呆的老嫂子,再看看被強塞到懷裡的胖娃娃,哭笑不得。要說他們回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們還是不能適應,那仨老頭整天鬥來鬥去的。不用猜,等那倆老頭回來,還不知道怎麼鬨騰呢。
杜爺爺和翟爺爺左一串右一兜回來的時候,一看前院的車沒了,蔫壞蔫壞的李老頭也不在,都不用問,倆老爺子立馬想到他們被李老頭擺了一道。
倆老頭當然不甘心,郭小海那小兔崽子不在,他們還有彆人啊。不過,吆喝人送自己機場的電話到底沒打出去,仨老太太還看著呢。
“行了,彆添亂了!李大哥都已經去接了,你們就省省吧,彆到時候走再岔道。你們趕緊去把芽兒她屋子裡的地暖燒上,等芽兒回來了,正好能睡個暖和覺。”杜奶奶和翟奶奶不給麵子,異口同聲的批評自家老伴。
越老越怕老伴的倆老爺子,還能說啥,隻能老老實實的去後院忙活。
就說機場那邊,郭小海把車開的再跟蝸牛爬的似的,一老一少還是在機場等了兩個多鐘頭。聽到機場播音員的飛機著陸的通知,早等在接機口的一老一少脖子抻的的老長,眼巴巴瞅著。
等一老一少看到那個推著放著六、七個大行李箱的行李車的女孩兒,都忍不住揉眼睛。
“爺爺,小海哥!”芽兒使勁擺手,才讓一老一少回過神來。
眼前這個,體態輕盈婀娜、高挑靚麗的女孩兒真的是他們家那個青澀如花骨朵般的小芽兒。一襲剪裁合體米色呢料大衣勾勒出少女的玲瓏有致,腳底下蹬著那一雙小皮靴又多出一分英氣,熠熠生輝的星眸裡流動著他們眼熟的狡黠,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娃娃長大了。
郭小海先是抱著自己寶貝妹妹轉了幾個圈,掂了掂重量,然後才不可思議的問道,“芽兒,你在國外吃的是催長劑啊?原來你才到我肩膀,現在都到小海哥下巴了!”
芽兒皺了皺秀挺的鼻子,“那是!你跟大哥他們都長那麼高,我也不能差你們太多!爺爺,您說是吧?”
芽兒把行李車推給郭小海,自己抱著李爺爺的胳膊撒嬌。在國外一年多,不是牛奶就是牛肉自己可不是跟吃了催長劑似的。等回家以後,估計仨奶奶不會再念叨自己是不是又瘦了吧?
李清源眼眶微熱,當年那個白胖胖比觀音座下的小童子還要可愛的小娃娃真的已經長大了,眼前這個散發著瑩瑩光華的明珠般耀眼璀璨的女孩兒,是老天爺給自己本來是老無所依的後半生最珍貴的饋贈。
李清源任由芽兒抱著自己的胳膊撒嬌,“是啊,咱們家芽兒長大了!”
芽兒咯咯衝郭小海一笑,“爺爺,小海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