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比人氣死人,杜爹和杜媽還沒搬到京城來住的的時候,趙家二舅母就羨慕小姑子和姑爺隔三差五的提著大包小包回娘家。不說小姑子不花錢似的給老人們買的那些吃的穿的用的,就是每回小姑子背著人偷偷塞給公公婆婆的紅包,就足以讓二舅母心裡癢癢的不行。
前幾年,杜媽這個小姑子每次回娘家,二舅母眼珠子就跟長了杜媽身上似的,嘴上親親熱熱的張羅著,心裡小算盤卻打的啪啪響,最愛乾的事就是估算杜媽帶回去的那堆東西能值多少錢!就是杜媽想背著人塞給老人點零用錢,也彆想躲開娘家二嫂的那雙利眼。
二舅母長了一雙利眼,看見小姑子給公婆他們拿零用錢不止一次兩次了。雖然每次都用手絹包著看不出來有多少,但是就看平時公公婆婆給幾個重孫子買零食的大方勁,有著中年婦女特有精明的二舅母也能猜得出來,小姑子家的日子好過,公公婆婆的腰包也厚實的很。
所以,彆看二舅母平時為人愛計較又小氣吧啦的,但對公公婆婆也算孝順和大方。沒辦法,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壓箱底看得見摸不著,不遠不近的正好吊住了二舅母的胃口。
要知道,以前趙家二舅母也隻知道小姑子家的孩子有出息,連帶著小姑子家的日子也好過。可是,杜家的日子過得到底有多好?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進北京城的二舅母,徹底開眼界了。在二舅母看來,小姑子家的日子用一句富得油流來形容都不為過。
趙家二舅母不僅僅隻是眼饞了,是已經眼紅了!當著公公婆婆還有那些位老頭老太太的麵,二舅母不敢撒潑,晚上了,把門一關,還不能衝自家男人嘮叨嘮叨!
“趙老二,你憑啥跟俺急眼?俺哪點說錯了!你看看小姑子家過的啥日子,咱們當哥哥嫂子的家裡過的什麼日子?讓小姑子拉扯咱們一把又能咋的!就是大壯他們本事不大使不上什麼力,不是還有芽兒她婆家嘛!
告訴你吧,翟家的老爺子官大著呢,聽人說連省長省委書記都比不上!訂婚那天的那些客人不都是衝著翟家老爺子去的?咱們讓芽兒跟她婆家人說上一聲,給咱兒子女婿也安排個好工作!安排個蹲辦公室吃國家糧的,輕快又體麵!……”
芽兒二舅不說對自家婆娘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了。知道這婆娘向來眼高心大,也不插話,就讓她先說個夠。
二舅母吐沫星子亂濺,說的口乾舌燥,最後,都已經說到自己已經過上每天打扮的體麵光鮮跟一群官太太喝茶聊天的日子了。
趙家二舅等自家婆娘數落累了,然後才不急不慢的駁了回去,“你說俺妹子不拉扯娘家人?那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件不是芽兒她娘給你和嫂子買的?就是大娃他們開的服裝店,不也是妹子盤給咱們的?服裝店裡進的衣服不都是郭家小子他們廠最低價進的貨?”
趙家二舅不急不躁,準備好好跟自家婆娘講講道理。可是,他忘了,自家婆娘是個急脾氣,這不,話還沒講完呢,二舅母已經劈裡啪啦的嚷回來了,“你可彆提這茬了!那小破服裝店還不是小姑子她不想開了,咱們掏錢盤下來的!說是最低價給咱們進貨,可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要真想拉扯咱麼一把,為啥還叫咱們拿錢盤!”
芽兒二舅看看自家婆娘撇嘴挑眼的那架勢,氣的恨不得這得了便宜賣乖的婆娘一個大耳光。這些年,要不是大嫂脾氣好,爹娘又明理公道,這個家說不定就被這婆娘攪和散了。
可是,這人到底跟自己一起過了大半輩子。更何況,這婆娘除了嘴巴碎點,為人也小氣點,又愛占便宜了點,可對自己對孩子卻是掏心窩子的好,芽兒二舅又心軟了。
想到這,芽兒二舅覺得自己是得好好跟這婆娘念叨念叨了,連神色都嚴肅了不少,“行了!店麵是芽兒娘白給咱們的還是盤給咱們的,你自己心裡邊明白!彆提什麼安排工作不工作的事,他們大字識不了一籮筐,就是連給人家看大門都不要!
孩子他們開個小服裝店,安安穩穩的做點買賣有啥不好?你這婆娘彆眼紅人家!先不說咱家那幾個孩子是不是讀書的料。就是前些年,芽兒娘過去跟咱們商量讓幾個孩子也跟著念兩天書,你是咋回答的!現在有吃有喝的,這麼好的日子你要不想過,乾脆咱們拆夥過日子吧!”
說完,芽兒二舅腿盤到床上,留給自家婆娘一個側影。就這婆娘的脾氣,要是不隔三差五的嚇唬嚇唬她,自個彆想過安穩日子了!
有理不在聲高,芽兒二舅的嘴皮子雖然沒那麼利索,但板著臉挺著腰,這說一不二的架勢,還真把二舅母給嚇到了。人不能跟人比,二舅母突然覺得自己家的日子,有小姑子貼補拉扯著,比街坊鄰居強多了。
可是,二舅母還是不太死心,當然,語氣也緩和下來,“咱們這些當哥哥嫂子的有手有腳,不指望小姑子她拉扯!可是,爹娘也是小姑子的爹娘,跟著小姑子過幾天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又有啥?”
讓公公婆婆留在京城,才是二舅母最主要的目的。要是公婆留在小姑子這兒,她自己也能有理由時不時坐火車過來看看老人,順便沾沾光!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把倆小孫子弄到京城念書!憑啥小姑子把她小姑子家那倆半大小子弄京城來念書,就不能拉扯拉扯家裡的侄孫侄孫女?
芽兒二舅雖然側過身子,懶得看跟自家人也打小算盤的婆娘。可眼神的餘光卻沒錯過這婆娘眼珠子亂轉的小動作,不用猜就知道她那點小算盤。
講道理是講不過這個歪理連篇的婆娘了,但芽兒二舅知道怎麼才能拿捏到自家婆娘的命門。假裝琢磨了琢磨,換了個語氣,“也對!想想還真沒啥,爹娘他們留京城過幾天好日子也不錯!也省的妹子整天為倆老的牽腸掛肚的,隔三差五的還得花大把的郵費給爹娘大包小包的寄東西!真白瞎了那麼多郵費!”
芽兒二舅可謂是蛇打七寸,就見二舅母臉色忽白忽黑的,嘴裡念念叨叨,怎麼忘了這茬了!要是倆老的都留在京城了,往後逢年過節的那成堆的好東西上哪弄去!再說了,倆老的身體好,腰包又鼓,平時不用怎麼照顧,就是吃喝也不是自己家掏,平時倆老的也舍得往孩子身上花錢。這要是留在京城,倆老的那點子的壓箱錢不會都又還給小姑子吧?
電光火石間,二舅母好像已經想通了其中關節,然後暗自給自己定下一條宗旨,以後可得把家裡的兩位老人當菩薩供著。
這不,二舅母臉皮也厚,期期艾艾的改口了,“那啥!既然爹和娘舍不得村裡的街坊鄰居,在城裡住的又不得勁,爹娘他們願意回老家,咱們就帶爹娘回老家唄。反正有咱們一口好吃的,就不能讓缺了老人的那份。”
芽兒二舅聽著婆娘期期艾艾的討好,憋得肚子抽筋。又有點發愁,哎呦,攤上這樣的婆娘,過日子首先得學會鬥心眼!也幸好兩個兒媳婦都是老實人,要不然,家裡肯定雞飛狗跳!
這天完善,芽兒二舅幾句話嚇唬住了準備胡攪蠻纏一通的二舅母。第二天,杜媽又陪著娘家兩位嫂子逛了一天,吃的穿的用的,大包小包的往家裡買。杜媽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兩位嫂子照顧老人的時候再精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