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章(1 / 2)

鄭老爺子掛斷電話,手無力的垂在沙發扶手旁,靠在沙發背上,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書房裡,淡黃的燈光照在那張久經風霜已經皺紋滿布的臉上,眼神裡沒有了白日時的神采,隻剩下深深的無奈和歎息。

古人誠不欺我,溺子如殺子,鄭榮軍隻後悔當年沒能狠下心來直接甩孫女幾個耳光,把眼皮淺的孫女徹底打醒。

鄭老爺子悔不當初,鄭月如這樣的心性和脾氣,何嘗不是自己的罪過。子女才乾平庸,幾個孫子典型的紈絝子弟,沾了一身的壞毛病。可是,沒想到自己唯一曾寄予厚望的孫女,才是最智短昏庸的那個。

杜萱瑾是誰?這幾年,鄭老爺子一直都在關注那位含蓄內斂,但難掩芳華綻放的女孩。鄭榮軍甚至曾經想過,如果杜萱瑾是自己的孫女,一個杜萱瑾就完全可以支撐起整個鄭家!哪怕沒有翟家這棵枝繁葉茂的大靠山,如果杜萱瑾願意,這位驚采絕豔的少女有朝一日絕對能站在最高處。

杜萱瑾身上有著人性最陽光的那麵,溫潤良善,卻又不失果決敏銳,處事老道精乾。鄭老爺子越關注越心驚,小姑娘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的影響力,說句誇張的,幾乎是到了一呼百應的程度!

杜家能有如此興家之象,裡麵有太多小姑娘的影子!就連翟家,翟學文這些年的政途可謂扶搖直上,何嘗不曾有小姑娘的助力。

鄭老爺子心裡暗自慶幸,雖然曾經有過小摩擦,但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以翟家和杜萱瑾的性情,還不至於睚眥必報。眼看隨著時間流逝,連最後一絲漣漪都可消失不見了,沒想到,孫女差點就引出滔天巨浪。

出生在鄭家這樣的家庭,鄭榮軍也沒指望孩子都是根正苗紅的好苗子,有主意有手段對紅色家族的孩子來說,反倒是好事。但自己寄予厚望的孫女的不入流的手段,隻能用一個蠢字來形容。

出乎意料的,鄭老爺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怒火中燒,有的隻是無奈和無力。雖然一直不願意承認鄭家早就日暮西山,但鄭月如的愚蠢成了壓垮鄭老爺子脊背的最後一根稻草。

鄭老爺子不願意再豁出去自己這張老臉,給孫女求情。。自己這張老臉,在京城地麵上已經沒有任何麵子可言。鄭老爺子心裡也清楚,自己求情也不見得有人買賬!

窗外,夜色寂寥幽暗,一如鄭老爺子的心情,好像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一樣,淡黃的燈光照在老態龍鐘的老者臉上,神情莫測。

跟鄭老爺子的老態龍鐘相比,大宅院的正廳裡,盤腿坐在炕頭上正看新聞的翟爺爺,氣色紅潤泛著瑩瑩紅光,額間那幾道皺紋隻有在放聲大笑的時候才時隱時現。

炕頭上,坐著清一色的老爺子,眼神透亮,神色舒展,氣色出奇的一致,都是順心的好日子寵出來的。

仨老太太嫌老爺子們太吵,早挪步到杜奶奶房間的炕頭上。家裡那倆肉墩墩的胖娃娃穿著薄夾襖,腆著小肚子平躺在火炕炕頭,把自己當成了小皮球,任由小鷹和虎子倆小哥哥撥拉來撥拉去,從炕頭滾到炕梢,滾一圈嘎嘎笑幾聲,接著再滾!

英子穿著大紅的套頭毛衣,時下小姑娘最時髦的毛呢裙子,偎在炕沿上,在一旁護著快玩瘋了的幾個弟弟,。

胡添樹媳婦手裡一點都不耽誤的織著毛衣,時不時抬頭看看比自己才五十來歲的娘家媽還顯年輕仨老太太,還有自己怎麼也叫不出來嬸子的杜媽,靦腆笑笑。心裡邊下定決心,好好供孩子讀書,將來自己也能像仨老太太和杜家嬸子一樣,享受到兒孫福。

杜爺爺他們一直都掰著手指頭數日子,這不,才剛說到芽兒和郭小海他們快回來了,電話也像經不住念叨似的叮鈴鈴響起來。

杜爹這個剛學會下棋的臭棋簍子被比臭棋簍子好不到哪裡去的翟爺爺殺的片甲不留,聽見電話響,趕緊麻溜的下炕接電話。說不定明年自己都是抱外孫子的人了,可是跟這一炕的老爺子相比,自己輩分最低,跑腿活的隻能杜爹乾!

杜爹接起電話,喂了一聲,片刻後捂住話筒,“翟叔,電話找你的!”

翟爺爺蹙了蹙眉,誰大晚上的打電話找自己?趿拉著鞋下了炕,接過話筒,幾分鐘後,粗著眉頭掛斷電話。。

翟爺爺直接套上一件輕便的羽絨服,也沒跟杜爺爺他們多解釋,就丟下一句“老朋友打電話敘舊,我有事出去一趟!”

也沒打電話叫自己的勤務兵,直接拐到前院,悄悄窗戶,叫上翟耀輝,出門了!

十幾分鐘後,翟耀輝把車停在一處幽深的胡同口,一老一少進了胡同最深處的那家,一家不知名的老字號茶館。

茶館從外麵看就是普通的四合院,甚至有些破敗,但院子裡那倆大紅燈籠的暖光下,院子出奇的古樸雅致,經常出沒的都是那些一身威嚴老爺子!

翟爺爺這位軍中老將軍說放權就徹底放權,在家安享天倫之樂,有好多年沒來這裡了,不過,進了院子,熟門熟路的推開東廂房一間茶室。

“喲,老王也來了啊!”翟爺爺大馬金刀的進了茶室,看見正坐在茶幾旁的王老爺子,看了一眼氣色頹敗的鄭老爺子,嘴角一挑,不過,語氣裡聽不出來任何情緒,就像是普通的寒暄一樣!

鄭老爺子雖然不打算給孫女求情,但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幫孫女收拾惹出來的這攤子。首先要安撫的,就是出了名的護窩子的翟明山。翟明山是出了名的護短,雖然還算講道理,但真把他惹毛了,就跟炸毛的獅子似的,非得把對方咬個半殘不可!

聽話聽音,鄭老爺子見翟爺爺麵無表情,站在他身後的翟家老二翟耀輝頷首問好後,安靜的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寶刀,冷冽,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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