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爺爺當然不大願意承認自己一個是守舊的老派人。。雖說這心裡頭多少還有點疙瘩,但架不住郭小海胡攪蠻纏,總不能讓郭小海這小兔崽子說自己對孫女一套對侄子又一套。
芽兒也在一邊插科打諢,杜爺爺從炕頭席子底下翻出來剛才差點沒撕掉的兩張照片,鼻子上難得架著一副老花鏡,看看照片,再看看清朗俊雅的侄子,眼睛眯著,常年緊繃著的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杜爺爺這心裡其實得意的很!
杜爺爺心裡是挺得意,小心捏著照片的一角,生怕自己手指頭太粗糙把照片捏壞了,歪著半拉身子跟李爺爺他們一起欣賞點評,仿佛剛才怒發衝冠的不是自己似的。
芽兒早就脫掉棉拖鞋,又歪著坐回炕沿上,也正拉著翟耀輝看那幾張新鮮出爐的照片。比起杜爺爺藏著掖著的得意,芽兒黏在照片上的眼睛亮的驚人,自己眼光精準啊!
翟耀輝見小媳婦杏眼熠熠生輝,來回摩挲照片上人的清俊眉眼,心裡頓覺酸的不行,不著痕跡的把照片拿在自己手裡,卻不得不承認杜清河有這個資本!
芽兒假裝沒注意到翟耀輝的黑臉,津津有味的欣賞被大手擋去大半張的照片,這男人,還真泡在醋缸裡了。
郭小海隻是臨時起意,小試牛刀,照片在小照相館緊趕著讓人洗出來五六張,其他書友正在看:。不過,雖說用傻瓜相機照的,雷蒙也是生平第一次擔任攝像師,但是照片上的人太過於光彩奪目,瑕不掩瑜,沒人去糾結的照片不大精確的角度和有些比例失調的色彩。
不像鋪天蓋地的那些宣傳海報上的奶油小生們唇紅齒白、油頭粉麵,照片上的杜清河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清貴和隨性。一襲裁剪大方簡潔的大衣的杜清河,似笑非笑,神色淡然,通身矜貴,雍容大氣。
穿著簡單白襯衣的那張,翹著腿懶懶的斜靠在躺椅背上,修長的大手端著雅瓷茶杯,襯衣袖口隨意挽起來,整個人沐浴著午後冬陽的明媚,慵懶閒適……
一張張照片,不同的氣質,淡然矜貴的,慵懶隨性的,嬉皮明朗的,淩冽逼人的……
彆說芽兒看得耳紅心跳了,就是倆老太太和杜媽她們也看得嘖嘖稱歎,一會扭頭看看杜清河,一會再看看顯得格外糙老爺們的杜皓宇幾個,再看看眉眼如畫的芽兒,這些孩子都是一個祖宗的,長相咋就差彆就這麼大呢!
至於杜仲義,低頭看看照片,再看看臉上又多了兩分困窘的杜清河,第一次知道兒子的表情可以有這麼多麵。。
恍惚間,杜仲義似乎記起來,好多年前某個秋後的傍晚,穿著白襯衣校服的少年神色淡淡的站在自己跟前,說他參加了學校的表演社。
自己那時候是怎麼回答的,杜仲義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那時候正處於變聲期的少年眼睛閃過的那一抹明亮。
不得不說,杜清河仿佛天生是站在鏡頭前的人,照片上的人的看不出絲毫扭捏的匠氣。在芽兒看來,饒是二十一世紀聚光燈下那些璀璨耀眼的國際明星,也比不過自家清河叔這份內斂的矜貴,紳士含蓄的儒雅。
要不說郭小海拿到照片就興衝衝的回來邀功呢,效果實在好!
至於雷蒙,現在都在考慮自己是不是再轉行當攝影師了。
雷蒙這服裝設計師本來就是半路出家,由機械設計師改行的!至於這次擔任的攝影師,更是生平第一次。不過,雷蒙眼光好,也難怪這兩年在F國時尚界聲名鵲起。這幾張草稿照片可以稱得上是雷蒙的得意之作。
芽兒和翟耀輝回後院時,那幾張照片早被刮分一空,幾位老爺子也準備回房間把照片夾在牆上那一排相框最顯眼的位置上。
翟耀輝不經意撩開杜清河揉芽兒頭發道晚安的大手,不著痕跡的順走芽兒手裡的照片,遞給滿臉遺憾的雷蒙,然後才不慌不忙的跟眾人道晚安!
杜清河手抬著,看看早被翟耀輝擁進懷裡的芽兒,不由啞然失笑。芽兒尷尬的扭頭朝滿臉打趣的眾人揮揮手,這男人吃醋都吃的這麼光明正大!
夜深風涼,男人的懷抱溫暖堅實,芽兒舒服的往懷抱裡縮了縮,決定不跟這人計較了。夜色深沉,回廊下那兩盞夜燈昏黃溫暖,籠罩在濃濃夜色下的玲瓏小院顯得格外靜謐。
芽兒直接在翟耀輝懷裡伸了一個懶腰,這一天,又是雞飛狗跳的充實忙碌。
冬天,窩特意安在避風的回廊下的大黑,這兩年已經徹底跨入老年行列。聽見動靜,懶洋洋的抬了抬頭,晃晃腦袋,耷拉著耳朵又貼回鋪著的舊毯子上。
芽兒特意過去彎腰跟大黑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才回房間。
“翟哥哥,什麼時候給大黑找幾個伴吧!”
“好!已經預定好了三條馬上就要退役的黑背軍犬,還有兩隻剛出生不久的小軍犬,晚兩天我就去領回來!”翟耀輝親了一口小媳婦,動作麻利的打開衣櫃把大紅印花床單上的那一套龍鳳呈祥的被單和床罩放回櫃子裡,。。
芽兒不經意閃過今天一早倆人胡鬨的畫麵,弄的床單和被罩都斑駁點點,臉頰緋紅,不自在彆過臉去,這套床單和被罩就鋪了一個晚上!
翟耀輝知道小媳婦臉皮薄,晨練完就洗的乾乾淨淨,晾在後院。下午杜媽幫著收好,不過,閨女結婚了,杜媽也不好直接翻小兩口的衣櫃,隻能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床上。
芽兒窘的不行,抱著換洗的衣服匆忙鑽進洗漱間。剛轉身關門,才發現翟耀輝竟然也隨後進來了,秀眉挑了挑,“翟哥哥,你……”
翟耀輝一手擋住浴室門,看小媳婦防狼似的防著自己,哭笑不得,“你一個人洗澡太冷!放心吧,我保證不鬨你!”
“我不放心!還有,我不怕冷!”芽兒不等翟耀輝說完,就把人推搡了出去,這人話的可信性早就大打折扣了!
翟耀輝都能聽見浴室門後反鎖的聲音,搖搖頭,眼睛盯著浴室門差點沒盯出一個洞。羅衫半褪的小媳婦該是活色生香?僅是一絲綺念,翟耀輝就覺得鼻尖一熱,深吸了一口氣,才轉身家庭婦男似的掃床鋪被。
要是外人知道有煞神之稱的翟老二如此沒出息,肯定會噓唏一句,溫柔鄉,英雄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