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陶思禹他們三個小的,杜皓宇也少不了掏壓歲錢。就連陶家大姐懷裡抱著的小娃娃也得了一個。
陶思禹見準表姐夫這麼上道,一把自己的壓歲錢,更難得道謝,“謝謝姐夫!”
見侄子這樣,葉母臊的臉通紅。倒是江櫻這當母親的,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堪。
和陶玉鳳姑嫂倆酸溜溜的看了一眼葉母,女婿選的真不錯。就他身上這身行頭也能看出來小杜家境絕對寬裕。就連嚴俊平那張威嚴的臉上也難得帶了幾分笑意,這小杜言談舉止進退有度,說話麵麵俱到,這氣度可一點也不像是農家子的出身。也不知道姐夫他們知不知道?
在中國人眼裡,飯桌上是交流感情的最好的場合。
杜皓宇出門的時候已經半上午了,這會認完人,也到吃飯的點了。
陶家還算寬敞的客廳裡擺開了飯桌,男女分兩席坐下。杜皓宇是嬌客,被同輩的程家衛和程家樂兄弟倆一左一右夾在中間。都已經成家立業的兄弟倆跟葉卿這個表妹關係不錯,性子也爽直,早想灌這個拐走表妹的小子喝酒了。
誰知道,酒桌上剛過三巡,要灌酒的兄弟倆先喝的麵紅耳赤!倒是杜皓宇臉色絲毫未變,眼神清明,談笑風生。杜奶奶細心,杜皓宇剛接完電話,老太太就翻出來自家芽兒配的醒酒丸給杜皓宇有備無患的裝了兩粒,這準姑爺拜年要是喝醉了,就難堪了。
這不,杜皓宇立馬就派上用場了。
陶誠瞥了一眼帶有三分醉意的程家衛兄弟倆,突然伸手幫杜皓宇斟了一杯酒,鄭重囑托道,“小杜,我們家葉卿可是好孩子,你將來可要好好對她!”
“陶叔,您放心!”杜皓宇滿臉惶恐的一飲而儘。
喝完自己那杯,杜皓宇順手幫葉父斟滿,“葉叔,我這杯敬您,也請您放心!”
準女婿倒的酒,酒量不高的葉修文當然要喝,二話沒說豪爽的直接乾了。
嚴俊平自酌自飲了一杯,滿臉羨慕道,“姐夫,小杜真不錯!”
說完,見杜皓宇靦腆的笑了笑,邊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貌似不經意的開口,“對了,小杜,聽葉卿說你在基層工作,怎麼不想辦法調到京城來?”
旁邊飯桌上,葉卿怕男朋友吃虧,一直在豎著耳朵聽。聽小姨夫突然這麼問,不由皺眉。剛才在廚房做飯時,舅媽也是一個勁地問自己皓宇家的情況。
葉卿剛要搭話,杜皓宇已經表情寥落的苦笑一聲,“端這碗飯的調動工作哪有這麼容易!被排擠出去了,再往京城調動就難了!”
在仕途上磨練了這幾年下來,平時翟爺爺和翟爸他們也經常指點幾句,杜皓宇眼光、心機、手段一樣不缺。又有葉玨剛才通風報信,哪兒會察覺不到嚴俊平言外之意的打探。
瞥了一眼飯桌上的那瓶好像是自己送給葉父的特供酒,杜皓宇眼神幽深晦澀,轉瞬即逝。
杜皓宇當然不會說,在京城僧多粥少,是自己主動到基層鍛煉的。與其在京城看人拉幫結派,跟人勾心鬥角,還不如到基層多錘煉幾年,多為老百姓做點實事,多積攢一些政績,厚積薄發。
嚴俊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貌似憨厚實則滴水不漏的杜皓宇,挑了挑眉,“哦?你要是真的打算往京城調,我看著能不能幫你走動走動!”
這回不用杜皓宇演戲,葉卿筷子都沒來得及放下,圍過來驚喜道,“小姨夫,真的啊?那敢情好!前些日子,我還跟皓宇說這事兒呢!他要是沒法調到京城來,我就得調到窮鄉僻壤陪他!”
嚴俊平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總覺得這叫杜皓宇的年輕人是在四兩撥千斤,但是,倒沒想過葉卿眼神也挺犀利的。
見葉卿高興的信以為真,嚴俊平笑了笑。自己雖然挺欣賞他,也不願意攬這麼一出力不討好的活。
隨著,岔開了這個話題,“聽說你把老人都接到身邊來了,那你父母平時?”
“他們開了一間小租書店。”
杜皓宇這句話也沒說錯,杜爹和杜媽就是掙那仨瓜倆棗,開租書店的。不過,小租書店也有連鎖,杜皓宇也沒想過,爹娘開了兩年小書店,竟然掙出來另外一間書店。雖然可能比不上做生意的,但絕對比工廠工人掙的多。
嚴俊平一直覺得這年輕人有這氣度肯定受家庭熏陶,但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普通家庭出身,扯扯嘴角,“開租書店不錯,安穩,時間上也隨意,這活也不累!”
“是啊!家裡有老人需要照顧,他們做彆的一沒時間,二也沒那個能力!雖然仨瓜倆棗的掙得不多,但也差不多夠他們平時花銷,我們再貼補一些就是了!”
眼看這話題就要到此結束了,誰知道,隔壁飯桌上陶玉鳳突然插嘴尖聲喊道,“小杜,不是吧!你難道沒聽說過薄利多銷?照我看,親家書店生意肯定差不了!我們家葉卿有福了,還沒進門呢,親家就送她一隻名牌手表。”
葉父這人向來不喜歡與人為惡。見好好一頓飯,嚴俊平這當長輩的就跟查戶口似的問個沒完沒了,臉色早有不快,偏偏這會又不好撩臉子。
而旁邊飯桌上,葉母聽妹妹直言不諱,在女婿麵前沒臉,臉色氣的忽紅忽白。就連葉卿也覺得臉臊的通紅,怎麼就攤上這樣的親戚。心裡也忍不住在責怪自己,沒事戴這隻手表過來乾什麼!
葉母剛要岔開,誰知道自己嘴皮子沒妹妹快,陶玉鳳接著快言快語的又問道,“小杜啊,剛才我就想跟你打聽了,手表你們到底怎麼買回來的,我還想托你給我買兩隻呢!放心,錢到時候不少你一分!”
說完,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杜皓宇手腕上的那隻男款手表,還有他腳上的那雙深棕色皮靴,彆的不說,杜家的家境肯定不差!
葉母看了,臊的直嘔血,啪的把碗墩到飯桌上,第一次指著妹妹的鼻子數落,“你們兩口子今天查戶口呢,這是!你既然認識那麼多人,有錢拖彆人買就是了!小杜他又出不了國,上哪兒幫你買東西去啊!”
江櫻這是第二次見二姑姐發火,乾笑著扯扯嘴角,最後還是低頭吃飯。上次,還是十幾年前帶葉卿走的時候。
嚴俊平被二姨姐一起數落進去,表情也有些僵硬,可看看對麵黑著臉的葉父,被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看的臉燙,仿佛自己那點心思被人看穿了一樣。
倒是主座上的陶老太太見最疼的寶貝閨女被當姐姐的指著鼻子數落,而最看重女婿臉色也不好,皺著眉頭,撂下筷子,罵道,“都好好吃飯呢,你拍什麼桌子啊!玉鳳也就問問,都是一家人,小杜順手可以幫忙的事兒,能幫就幫,不能幫咱們誰也沒難為小杜!”
“就是,二姐,你說話怎麼就這麼難聽呢?我和俊平打聽小杜打聽這麼清楚,不還是擔心葉卿嗎?誰家準姑爺上門,七姑八姨的不得把他家的情況打聽清楚嘍!”陶玉鳳吸了吸鼻子,鳳眼微潤,明明三十多歲的人,偏有一分梨花帶雨的韻味。
葉母嘴皮子本來就不厲害,被母親和妹妹倒打一耙,氣的直喘。而葉卿都羞得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早知道這樣,自己怎麼會打電話叫人過來!
倒是陶家大姐,見陶玉鳳用拈花指捏著手絹擦眼淚,出聲嘲笑了一句,“行了,彆哼哼唧唧了,好像你多委屈似的,也不嫌人家小杜笑話!”
陶家大姐嘴皮子比葉母厲害多了,一張嘴把陶玉鳳給臊的麵泛桃花!
而男席這桌,葉父早就起身離席要走,隻是被陶誠緊緊給拽住了。
杜皓宇也沒法忽略對麵準小舅子愁眉苦臉的小眼神,微微搖搖頭,自己倒還不至於因為這些對葉卿有什麼誠見,但依舊有些曬然,心裡不由歎了一口氣,早知道今天這是一場鴻門宴,沒想到竟然這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