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什麼啊,跟我來。”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龍馬跟著他左拐右拐,接著麵前出現了一台熟悉的自動販賣機。宍戶大步走過去,搶先塞了硬幣進去。
“送你了。”他扔了一罐運動飲料過來,又道,“希望下次可以在賽場上遇見你。”
“……謝了。”龍馬輕鬆接住,看了下是自己喜歡的牌子,愉快道,“那就場上見。”
長發的少年獨自遠去,看樣子,他已經不打算再回球隊集結了。
龍馬看了一會兒,轉身正欲折返,看到麵前的身影,又是一愣。
手塚單手插在隊服的口袋裡,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在那裡等了多久了。
龍馬下意識地看向手裡握著的飲料,但很快鎮定下來,心道她又不是來乾壞事的,心虛什麼:“……部長。”
“越前,大家都在等你。”
“誒。”
“剛才看你往外邊走,我想你應該是來這裡了。”手塚解釋了一下。
龍馬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在尋找售賣機的路上差點迷失了人生:“一不小心耽擱了時間。”
“嗯。”手塚簡短地應道。他肯定看到宍戶了,至於發生了什麼?並沒有開口多問,這也是他一貫的性格。“回去吧。”
“好。”
她像是個被家長領回去教育的小孩,乖乖地跟在手塚部長的身後,回到了青學的隊伍裡。
四強的比賽將在一周後進行,由於冰帝爆冷被不動峰淘汰,今年的四強對手隻有一個山吹是他們打過交道的。
在集合的隊伍中,龍馬朝冰帝那邊望去,除了那幾個失意的替補隊員,隻有跡部和樺地的,那天在街頭網球場上遇到的另外幾個人並沒有出現。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跡部意味深長的眼神掃來,精準地在人群中捕捉到她。
哪怕輸了比賽,還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驕傲孔雀,信心十足,勝券在握的樣子——反觀另一邊同樣即將參與複活賽的聖魯道夫的幾位,則顯得憂心忡忡。
“不好打啊。”不二歎道。
“不二前輩肯定希望弟弟能贏的吧?”桃城也插嘴說,“不過,對手是冰帝,難度很大啊!今天他們輸給不動峰確實是輕敵了,下一場應該就會派出全部的正式隊員了吧?”
這麼一看,都有點同情聖魯道夫了呢。
桃城一邊想,一邊朝剛被自己打趴了的對手望去,正好和對方的視線交彙,嘿嘿一笑,招了招手,這副堪稱勝者的姿態差點沒把那個叫柳澤的家夥氣歪鼻子。
“彆去招惹人家了。”不二笑了笑,“我想,裕太隻要儘力了就好。”
龍馬默默看他:所以你是默認了他很有大概率會輸掉比賽的意思是吧?是吧!
“噓。”不二正色,“作為兄長,肯定是會有偏心的。我當然希望他能贏。”
“我也希望。”龍馬想了想,“老實說,我其實希望冰帝進不了關東大賽。”
“哦?你不想和他們交手了嗎?”
“那是另一回事。”她慢吞吞地說。
“我明白。”不二深以為然。
“哈?”桃城看看這邊,看看那邊,一頭霧水,“怎麼,越前你私下裡和冰帝的家夥結梁子了嗎?這不像你的性格呀!還是說——你欠跡部錢了?高利貸!?”
他腦洞大開,猛地一捶手心,兩眼直冒精光。
“……阿桃前輩才是想多了吧!”
不二最終沒能說服裕太回家吃晚飯,在回程的路上顯得很是失落。
要是不了解詳情的人看在眼裡,肯定會忍不住歎一句:啊,很是個好哥哥啊!——但他們不會。
龍馬堅定地當做沒看到的樣子,上了公車就要往後走,經過不二的座位旁邊時,卻被他輕輕拉住了手腕,示意她坐下來。
她很警惕地觀察著不二的動向,一邊將球包放在腿上,緊緊抱住。
對此,不二隻是微微一笑:“越前,你覺得裕太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龍馬思索一番,暫時沒察覺到有什麼陷阱,便答道:“應該沒有不二前輩厲害吧。”
“我不是說這方麵。”他忍不住笑意更深,歎了口氣又說,“網球之外呢?”
“挺好的啊。”她說,心想,至少在相處的方麵,可要比你好多了。
“裕太好像也很喜歡你呢。”不二繼續循循善誘般地,“如果你也在的話,我想他或許會願意一起回家……”
你這是在拉郎配嗎?
龍馬瞪大眼睛。
不是。不二用真誠的眼神回答道。
為什麼你們家裡人團聚,要拉上我?龍馬繼續瞪眼。
因為,裕太他這個年紀的男生,有點彆扭……
不二搖搖頭,有些感慨的樣子。
龍馬:“……”惡魔媽媽買麵膜。
她決定保持沉默。
“我家裡的手藝也很好的哦。”不二頓了頓,又開口道,“附近也有網球公園。”
龍馬一時間弄不準哪個才是重點,脫口而出:“你們家不會都和你一個口味吧?”
不二回以詭異的沉默,然後道:“不會,裕太他喜歡甜的。”
再見!
龍馬果斷起身,抓起球包往另一邊逃去。
公車還在前進的路上,她腳步不穩,搖晃了一下,抓住了把手,然後順勢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
再抬頭,鄰座靠窗的手塚正看著她,襯著窗外的暖黃色光線,一副歲月靜好……
難怪這裡有個空位!
“部長,我坐這裡可以吧?”
“嗯。”他點點頭,收回視線,繼續直視前方。龍馬便悄悄鬆了口氣。
坐穩以後,她感覺到落在後腦勺上的目光似乎有些灼熱,又扭頭看向後排。果然,桃城正對自己比著拇指,無聲道:牛批。
一旁海堂雙手環胸,兩腿敞著,幽深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好自為之。
乾的視線朝著另一邊,但嘴角卻掛著略詭異的笑容。
嘁,其實也沒什麼嘛。
部長又沒有多嚇人,隻是平常氣勢太足,讓人覺得有點難以接近罷了。龍馬心想道,成功說服了自己越來越心安理得,身體也全然放鬆下來。
行駛的公車搖搖晃晃,幾場比賽下來積累了一身的疲憊一股腦地湧上來,不多會兒便困意連連。不知不覺,她頭一歪,砸到隔壁的肩膀上,隻是迷糊地嗯了一聲,又直接睡過去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看著龍馬晃啊晃地繼續往下滑,手塚抬手將她的肩膀托起,換了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便聽到走道另一邊,不二含著笑意的聲音。
“嗯。”他照例回應得很簡單,推了推眼鏡,沒說什麼,隻是又順手將龍馬的球帽摘了下來。
墨綠的劉海被帽沿壓久了都快定型了,鬆散地順著她歪頭的方向垂向額頭一側,露出一張睡沉了的、毫無防備的臉。
還未長開的五官已經十分精致,但又不會過分嬌嫩秀氣,準確點描述的話,大概是有些男女莫辨的中性色彩。畢竟年紀還小,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很難叫人懷疑性彆。
而她身旁那位,夕陽投在他金棕色的發梢上,平日冷冰冰的氣息也消散了,顯得柔和許多。
這兩人……似乎意外得投緣呢。
不二靜靜地看著,想著,稍許,微微一笑。
“到站了。”隨著公車的停下,不二開口提醒。
當然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二看向龍馬,輕聲問:“要叫醒她嗎?”
手塚還未回答,他又說:“或許,我可以和你一起?”
……
叮咚。
越前宅前,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德川走出來時,看到了兩位有些眼熟的少年,其中一個還抱著他家的小鬼——對了,是她網球部的部長。
“是德川前輩吧?之前有幸見過一次。”不二非常有禮貌地開口道,“冒昧地打擾了。”
德川抿了抿嘴唇,向他們點點頭,再看向龍馬:“麻煩你們了。”
“哪裡會。”不二笑吟吟地說,“上次聚會反而還打擾前輩你特意多跑一趟,是我們的不對。”
總覺得這人,好像在打什麼主意?
德川不動聲色地打量幾眼,稍稍思索後,才問:“要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