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大概從未想過, 自己隨便走進一條偏僻點的路都能撞見一群疑似要殺人放火的黑暗勢力,然後被追殺。
怎麼想都是電影裡才會發生的事情,下一秒隨時可能被五馬分屍、套麻袋沉東京灣什麼的。
不過,像亞久津這樣的中二少年, 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怕了的,反倒一身雞血, 感覺自己可以一個打八個。他下意識地把手裡的球拍轉了個方向, 還感覺有些不滿意, 無意間餘光掃了一眼身後。
隻見龍馬正興致衝衝地把竹刀從刀鞘中拔-出-來,小聲嘀咕:“我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砍真人呢!”
——你特麼還是第一次打架啊?!
亞久津隻覺眼前一黑, 卻還是相當熟練地往身體左側一閃,與那劈砍過來的白光堪堪擦過,接著一腳踩在牆磚上, 借力轉了九十度, 曲起手臂朝後用力一揮。
球拍的橫截麵正中來人的腹部,發出沉悶的聲響。
“唔!”
那人吃痛,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他的同伴們大概是沒有料到區區一個中學生居然還能做出反擊, 他這一退立刻打亂了他們的陣型。後麵幾人的腳步亂了一拍,趁著這短暫的滯空期, 亞久津毫不猶豫地翻身跳開,順勢抓住龍馬的胳膊,朝右邊的巷口衝刺。
龍馬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調整自己的腳步, 跟上了他的節奏。
“不打了嗎?”她還問。
“打個屁!”亞久津頭也沒回, 沒好氣地扔了一句。
“……切。”
那語氣好像在說,你果然是怕了吧。
當然,這是亞久津擅自理解的。雖說心裡很不爽,但到底是人命關天的時刻,他隻冷冷道:“閉嘴,小鬼。”
兩個網球部的主力,一旦專注於“跑路”,好像還真沒有人能夠輕易追上。
但亞久津可不覺得對方會有這麼簡單放過他們。看他們陣勢,多半是那些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電影裡最常見的殺手或者雇傭兵,如此酷炫的身份,絕不會空有名頭。
隱隱聽到了細微的什麼聲音,亞久津還沒來得及分辨,就聽到龍馬脫口而出:“小心!”
她其實也不清楚那是什麼,但直覺比一切的反應都來得快。
在大腦思考下一步要該如何行動時,另一個人反應比她更快地,一巴掌拍了上來,按住她的腦袋,連帶著扯疼了頭發——然而,沒有任何給她抱怨的時間,龍馬被這股力道用力一推,身體立刻失去了重心,向前栽去。
砰!
砰砰——
又是槍響,一聲之後,又是急促的連發。
這回肯定要死了吧!
龍馬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卻沒有感覺身體的哪個部位傳來任何疼痛感,直到摔在地上,胳膊和膝蓋處才微微地抽搐起來。
她用手撐了一下地,沒摔得太狼狽,借著落地的力量飛快地翻身站起,一抬頭就看到亞久津在自己身旁,看上去同樣沒什麼事——就是衣服上多了點灰,被什麼東西勾出了兩道口子。
“沒死吧?”龍馬嚴肅問。
亞久津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卻是朝後望去。
龍馬跟著扭頭,一怔,這才發現是什麼阻止了朝他們掃射而來的子彈。
擋在他們與追兵之間的,是一個高挑的漆黑身影。
巷子裡的光線不太足,對方背對著他們,隻看到隨風揚起的銀色長發,整個人被包裹在筆挺修身的製服中,顯得殺氣十足,就連左手的長劍上還有隱隱的硝煙環繞。
——剛才,就是這個人用劍把子彈都劈了?!
亞久津徹底失語。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龍○?超級賽○人入侵地球了?正○聯盟還是複○者聯盟的人跨國執法來了??
他不禁陷入沉思……兩秒後,又猛地回過神來,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在想什麼啊?腦子裡怎麼會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抬頭時,啪嗒一聲。亞久津循聲看了過去,地上趴著一本漫畫書,再往上看,龍馬那背包的拉鏈扣子開了一條縫,大約是剛才太匆忙疏忽了。
漫畫的封皮正朝上,標著加黑的大標題:龍○Z。
果然是因為你!
龍馬看了一眼,飛快地拾起漫畫,胡亂地塞進包裡。
“那個人是誰?”她小聲問,目光指著對麵那人。
“鬼知道。”亞久津答道。
就在他倆一言一語的當口,銀發青年又一個閃身消失在他們麵前,一片眼花繚亂的刀光劍影。
拔劍,收劍,與空氣摩擦發出簌簌聲,幾個動作完成得乾脆利落。轉瞬間,黑衣的追殺者們紛紛倒下,好像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世界便安靜了。
甚至安靜得過頭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龍馬揉了揉眼睛,在頭頂窗玻璃的反光下,看到了濺在牆上的一抹血跡。顏色從鮮豔轉向深沉,像是街頭藝人用顏料揮灑,在牆上綻放的花朵一般。
可惜,她是個普通人,無法欣賞這種“作品”。
幾乎是下意識地,在濃重的死寂中,龍馬動了。
她抬腳,往亞久津身後挪了一步。儘管確認自己已經儘力做得不動聲色了,卻還是被那人耳尖地聽到了一絲動靜。
轉身,一道淩厲的目光飛來。接著,他從陰影中走出,露出了那身黑色的製服,一頭耀眼得發光的銀發,還有……向下垂著的銀劍,劍刃上還滴著血,無聲地落在地麵上,融入到渾濁的汙垢之中。
再是那人的完整麵貌。
劍眉星目,五官深邃分明,明顯是白種人。更重要的是……龍馬發現,自己居然是見過他的。
幾個月前,在美國加利福尼亞的某個小鎮附近,坐著直升機飛來接綱吉的那群“疑似保鏢”之中,領頭的就是這個人。
綱吉當時是怎麼稱呼他來著……
麻耶!
還真是一幫貨真價實的殺手啊!
龍馬咽了咽口水。
亞久津瞥了她一眼:“怕了?”
“你不覺得,”龍馬看上去很冷靜地——隻是看上去——指出,“他很有可能在把那群人乾掉之後,順帶著過來把我們也乾掉嗎?”
雖然之前的對手是六個人,現在隻有一個,從人數上好像要好很多。但是……世界上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用簡單的數學計算的。
就比如現在。
兩人盯著斯庫瓦羅提著帶血的劍氣勢洶洶地朝他們逼近,像是結冰的雕塑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其實他們都很清楚,這回是真的不可能逃了——如果對方真的要動手。
接著,冷酷英俊的殺手開口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