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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係統跟龍昊在意識裡小學雞吵架,又嘀嘀咕咕定下了以抱緊大佬大腿為方針的保命計劃,這廂徐飲棠裝著跟其他同學一樣盯著老師聽課,攀附在窗台上的徐小乖同款觸手顫動,變回了數百根細長條的觸須。
大部分觸須回到了徐飲棠的身體裡,剩下一根小心地從窗縫鑽出,無聲無息地回收了正站在窗戶邊盯著教室裡看的校領導們身上的觸須尖尖。
剛才趁著他們的注意力在龍昊身上,徐飲棠放了些觸須尖尖上去做“眼睛”,被塞進了人皮的徐三花沒法和以前一樣遍地築巢監控全場,徐飲棠隻好自力更生。
斷裂的觸須尖尖存在感很低,落在人身上就像一根碎頭發,拿著放大鏡都很難覺察,但作為“眼睛”的功能十分強大,能錄音能錄影能超長續航,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實時傳輸,需要徐飲棠回收以後才能讀取內存。
鑽出去的觸須把觸須尖尖們完全吞噬,和出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回到徐飲棠的身體裡。
很快,一根新的觸須生長了出來,與其他的觸須連接糾纏,化為一個完整的整體,與此同時,觸須中所包含著的信息,也被傳輸到了徐飲棠的感知中。
他“看到”在目送龍昊的車開走後,校領導們臉上流露出被獵物逃走的獵人般惱火失落的表情,“聽到”他們猜測龍昊是否發現了什麼不對,又互相推諉是彼此露出了馬腳,最後在誰也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導致狩獵失敗的情況下,將責任推到了他們當時參觀路過的那個班級上,質疑那裡麵有什麼不妥才會驚動獵物,讓龍昊逃跑似的離開。
因此,現在那些校領導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教室裡的每一絲動靜,瞪得眼珠通紅麵目扭曲,猙獰得像是趴在窗戶上對新鮮血肉饞涎欲滴的惡鬼。
尤其像時月白這樣就坐在窗戶邊的,幾乎都能透過玻璃聞到那些張開的嘴巴裡麵噴出的臭味。
教室裡盤旋著的絕望恐懼愈發厚重,甚至可以在學生呆滯僵硬的麵皮下看到哭泣哀嚎的另一張臉,許仲平也因為氣氛的變化而繃緊了身體。
雖然他竭力裝成毫無波瀾的平靜模樣,但作為一個不以打怪為主流的遊戲玩家,他的偽裝經驗遠沒有徐飲棠和時月白豐富,比之凱西貓都要稍差一些,倘若是在感知敏銳的怪物眼前,甚至比幾個壓根不偽裝的崽崽還容易暴露。
——崽崽們根本沒有人類的自我認知,穿人皮就像穿一件衣服,心跳呼吸血液流動都不會隨情緒變化而改變,受驚再嚴重都不會心跳加速,隻會撐破人皮變回原型。
許仲平卻是會因為緊張而心跳加速的,咚咚咚的心跳聲徐飲棠都能聽得見,眼看著窗外那些猩紅的眼睛要注意到許仲平,徐飲棠的觸須輕輕推了下桌子。
“嘎吱——”
桌腳和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瞬間教室裡和教室外所有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徐飲棠身上。
徐飲棠施施然露出微笑,把往前挪動了幾厘米的桌子拖回來,又製造出一聲刺耳噪音,而後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不小心撞了一下。”
課堂上不應該出現不小心。
窗外的眼睛紅得要滴下鮮血,惡毒地盯著徐飲棠,老師也很快接收到指令般憤怒起來,勒令他到教室外麵去罰站,其他的學生像是恐懼又像是幸災樂禍,活靈活現地交頭接耳——很快就被老師嗬斥住安靜下來,恢複成麻木呆滯的上課狀態。
徐飲棠獨自走出教室,禮貌地對尖牙利爪都都露出來了的校領導們點頭問好。
連披著的那層偽裝都維持不好,還不如索性不要披。
像是醫院裡那些護工,青麵獠牙煙熏火燎的模樣從小看到大,看久了也有幾分原生態的粗獷美感。
披著人皮又披不好,不倫不類的模樣反而醜陋。
“你,跟我們走。”
校領導之一嘶嘶地對徐飲棠說,長長的舌頭從嘴裡耷拉下來,肉蟲般扭動著。
徐飲棠不安地看了看教室裡麵,小聲道:“老師讓我站在外麵……”
“不用,管!”另一個校領導叫聲尖銳,皮膚表麵濕滑,滴落下發黃發綠的黏液,“聽我們的!”
“……好的。”徐飲棠順從地微微低下頭,睫毛垂下遮掩住眼睛裡的情緒,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時就會顯得他溫順軟弱,看起來既沒有反抗能力,又讓人手癢想狠狠欺負他。
十幾歲的他還不擅長這一套,成年後的徐飲棠早已熟練到不用特意表演。
怪物們鬆懈下警惕,推推搡搡帶走了他。
觸須柔軟地從皮囊下鑽出,在被碰觸的瞬間,鑽進了怪物鮮美可口的血肉之中。
沒有零食罐罐,就隻好吃點路邊湊過來的小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