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正其實還是有點怵曼曼的。她看似是個好性兒,平時你說她什麼她都不還嘴,可若是觸了她的逆鱗,猛的這麼一對眼,就覺得她的眸光寒的瘮人。他是有點耍小孩子的性子,可論心計深沉,卻不比蘇曼曼差,因此很知道適可而止,便有什麼說什麼了。
見他說的在理,曼曼也就神色一鬆,卻還是嗔怪的道:“小孩子家家,沒事彆動那麼多心眼,你有什麼要求,不說奴婢怎麼知道?咦,奇怪,詠芳一直在你房裡的,怎麼……”她秀眉微蹙,站起身走到陳雲正身邊,道:“奴婢去瞧瞧,也許詠芳有事,不是有意耽擱的。”
她很自然的牽起陳雲正的手,一邊替詠芳開脫,一邊自己請罪:“是奴婢粗心,隻想著六爺屋裡有人,故此偷懶了,六爺雖然還小,但也理當大人大量,彆為這事就跟丫頭們計較了,行麼?”
陳雲正頗為不悅的在曼曼手裡扭了扭。可曼曼的手又乾燥又溫暖,捏的不輕不重,很是舒服。他哼哼了兩聲,道:“你們都以為我小,可以蒙騙欺淩我是不?”
曼曼頓了下,道:“奴婢不敢。”
“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你不敢?我看就你的心最野,膽子最大。”他雖是這麼說,卻並沒有計較的心思。
陳雲正也覺得這的確是小事,說來也是他自己錯在先,若不是先前太寵著詠芳,才慣的她無法無天,怎麼這會連房裡的丫頭都約束不住了?就算曼曼想管,沒有他的首肯,這些丫頭們也不會聽她的。
曼曼親自布置,又是點著了油燈,又是重新沏好了茶水,這邊早有徐媽媽帶人擺好了晚飯。
陳雲正不急著吃飯,放下書,朝著徐媽媽道:“徐媽媽,這院子裡一共有幾個人?”
徐媽媽忙回話:“四個小丫頭,算上老奴和曼曼、詠芳二位姑娘,還有兩個小廝,兩個粗使婆子,也就十多個人。”
陳雲正看一眼曼曼,這才道:“最近下人們多有怠慢,我沒時間,就勞媽媽多費費神,彆讓他們整天閒的發了黴。”
這便是把這院裡的大權交給了徐媽媽。
徐媽媽倒沒野心,便笑笑道:“六爺隻管放心,老奴但凡在一日,就少不得替六爺操一日的心。隻是奴婢畢竟老了,六爺還是儘早找個幫手才好,趁著奴婢還能動,也好幫著六爺帶帶。”
這話說的直白,陳雲正雖年紀小,也不免有些尷尬。徐媽媽是奶他的媽媽,情份不比尋常,就是跟陳夫人,他們娘倆的感情也不見得有多深。一旦涉及到他,陳夫人總是有諸多考量,不免還要因著他的性子,多挖幾個坑讓他跳。
也隻有徐媽媽,全無算計,不較犧牲,肯全心全意的替他打算了。
但陳雲正也明白,自己著實年紀太小了些。彆說曼曼這種一心隻想出府的人了,就是詠芳那一心往上的丫頭,也未必有那份耐心和忍性,能等到自己長大。
陳雲正心裡歎氣,麵上卻板著小臉道:“這些事我都不管,媽媽要說,跟我娘說去吧。”他撂了話,徑自拿起筷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