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纖聽說陳雲正要把她借走,登時出了一身冷汗,頭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嗎?為什麼都委屈自己到泥裡了,大奶奶還是容不下她?
她已經是大爺的人了,不過是差在了一個名份上,可這隨隨便便的就送人,也實在是羞辱,而且還是大爺那個沒長大的六弟,這簡直是當著全府人的麵打她的臉。
與其活著受辱,倒不如死了乾淨。
她雖家境貧寒,身份卑微,可也是讀過女誡的,一直稟承著好女不嫁二夫的原則,並以此為榮,可是現在,她竟連這點微薄的心願都不能達成嗎?
春纖萬念俱灰,心都涼透了,一時恨自己太被動,隻想著有的時間,慢慢來不急,沒能早些攏住陳雲端,一時又恨大奶奶心地狹窄,百般委曲求全還是被她掃地出門,更恨陳雲正手伸的太長,貪得無厭,明明他不缺丫頭,為什麼非要“借”自己呢?
她不是個物件,借得去,再還回來,大爺還會要嗎?窮人家不乏共妻之說,就是青樓裡也多有父子、兄弟同嫖一妓的,可她怎麼能相提並論?
她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出身,若不是家底單薄,家裡遇上難關實在過不下去了,在外頭隨便聘也都是正頭娘子,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隻是個開了臉卻不得爺和奶奶承認的通房丫頭。
春纖一步一挪,蹭進了小會客廳,剛站穩,還沒來得及給李氏行禮呢,陳雲正嗖一下就跳下椅子跑到她跟前,背著手打量了半晌,道:“你就是那個心靈手巧會做各式各樣糕點的姐姐吧?我最愛吃你做的點心了,讓你去我那教教我院子裡的幾個蠢笨的丫頭,你可願意?”
春纖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像沒聽懂陳雲正的意思,一時竟也不顧得規矩,就那麼眼神悲苦又帶了些意外驚喜的望著他呆了。
陳雲正早就賣萌裝可愛的道:“春纖姐姐,你就答應吧,我就愛吃個甜食,可又嫌太膩,唯有你的手藝最得我心……”
李氏見春纖還沒回神,便含笑道:“春纖,一天就一個時辰,隻當是你少歇息一會兒,隻要把六爺的丫頭教好了,你便是大功一件,如何?”
春纖鬆了口氣,後背的泠汗涔涔,不過總算是落了下去,忙道:“奴婢遵命。”
詠芳才進院子,就聽說太太又是賞又是罰,動靜鬨的挺大。她心裡七上八下,決定先去瞧瞧曼曼,儘一儘姐妹之情。
曼曼把自己關在屋裡,並沒有如她想像的含恨飲泣。可樣子實在狼狽,在詠芳看來,也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
詠芳低叫出聲:“曼曼姐,你的臉這是——”伸手就去摸,被曼曼躲了。安慰也不是這麼個安慰法,是嫌她還不夠疼麼?
詠芳歉然的道:“曼曼姐,你一定很疼嗎?太太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啊?這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