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何?”陳夫人懶懶的忍著氣瞅著陳雲方。他是來安慰人的,還是來混水摸魚的?徐媽媽被打發到了清雪院,秋棠和秋雲還留在自己身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詠芳呢。
論模樣也算出挑,隻除了年紀小些。
陳夫人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陳雲方的心思,可她就是想等他開口。她甚至想,隻要他開口,哪怕這件事再荒謬,她也會答應。起碼,他總得有個態度,要還是不要,而不是彆人給或不給。
陳雲方訕訕的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來,道:“兒子是想替娘分憂,看有沒有兒子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陳夫人沉沉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好好的,讓我少操點心,就是幫我的忙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過幾年也該議親了,可你瞧瞧,你現在連個方向都沒有,這將來,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也好有個準備,或是文或是武或是經商,總得……”
眼見得陳雲方一副乖巧的模樣,垂著頭似乎在聽,可顯然神思不知道飄蕩到哪裡去了,陳夫人就是一聲歎氣:“罷了,我說的再多,你聽不進去也沒用,關鍵還要看你自己怎麼做。”
“兒子聽著呢。”難得他今天還肯開口,平時是一聲不吭的,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能把那麼多心思和話都憋著,反倒是在外麵跟誰都能訴出委屈來。
陳夫人也無耐。她自認並沒有特彆對誰好或是不好來,怎麼在陳雲方看來,竟是誰都虧欠了他呢?
陳夫人實在是懶的再跟他周旋,便歎口氣,端起擱在一邊的茶碗,抿了口,朝著一邊的蓮媽媽抱怨道:“這茶也沏的太濃了些,換了吧。小六兒那邊到底如何了?”
蓮媽媽忙命人把茶撤下,又重新給她和陳雲方換了茶,道:“六爺去學堂了,院子裡也安生的很。按照太太的吩咐,一應日常用度都送過去了,就隻是……詠芳姑娘該如何安置?”
陳夫人便望向陳雲方,似笑非笑的問道:“三兒,你說呢?”
陳雲方陪笑道:“自然娘說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陳夫人猛的一拍桌子,沉了臉道:“你倒敢說,你當我不知道你和那丫頭做下的苟且之事?誰給她的膽子敢胡亂咬人?”
陳雲方還是那樣無動於衷,沒什麼表情的道:“兒子實是冤枉,這件事,明明是六弟身邊的丫頭不老實,可跟兒子有什麼關係呢?”
他喊冤喊的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陳夫人氣笑道:“你還冤了,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證據?我若這就叫大夫替詠芳把把脈,你意下如何?”
陳雲方倒真的露出了驚訝之色:“給詠芳診脈,那是母親給她的恩典,怎麼倒問起兒子來了?”
陳夫人氣極反笑,卻是真個說不出話來,無耐的歎口氣,道:“罷了罷了,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說完也不顧的陳雲方會怎麼想,徑直撇了他進了內室。
陳雲方愣愣的盯著陳夫人的背影,半晌才如夢方醒般,道:“兒子不孝,不僅不能承歡膝下,還常常惹得母親不愉,兒子寢食難安,若兒子和六弟一般,能讓母親開心,那兒子情願畫地為牢……”
陳夫人恨恨的揪著床榻上的迎枕,隔著珠簾,道:“罷罷,你既然也嫌府中束縛甚多,便和小六一樣,將清涼居與園子裡的門砌死,隻留與府外的角門流通罷。還有你院子裡的人,隨你自己安置。”
陳雲方便無悲無喜的道:“兒子多謝母親成全。”
“謝?不必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論你自己怎麼鑽了牛角尖,可到底你也是我的兒子,我自認沒有虧待過誰,你非要跟兄弟們一爭高下,我也沒辦法,隻盼著你將來建功立業,能夠活的開開心心的,也不枉我生你這一場。還有那個詠芳,你若喜歡,就一並帶回去吧,否則,她在我手裡也隻落個死。”
陳雲方行了禮,自顧退下。
陳夫人終於把迎枕擲到地上,氣道:“整日無所用心,偏在這些小伎倆上下功夫,真拿彆人都當傻子不成?真真氣死我了!要用手段,也多動動腦子,用的高端些,偏偏都是些不入流的……”
彼時陳雲方尚未出院,陳夫人這話便極清晰的傳入他的耳朵裡,他也不過是步子略微頓了頓,臉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轉身大踏步決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