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雲正談的很是愉快,陳雲端很是欣慰,卻沒想到在陳雲方這裡遭受了挫折。
陳雲方根本就避而不見,隻叫丫頭從中傳話:“我一切都好,不勞大哥惦記,大哥事忙,還是彆為我操這些閒心吧。”
陳雲端不願意跟他生氣,畢竟兄弟一場,他又正是在氣頭上,可是讓個丫頭,不,確切的說是讓他的通房丫頭,在中間代為傳話,一趟又一趟,可就有點不像話了。
連六弟都知道避諱,陳雲方卻明知顧犯。尤其是那丫頭說話吞吞吐吐,被燈光一照,臉色可疑的發紅,偶爾抬頭,眼神飄忽,間或再一低頭,手裡隻顧得揉捏自己的衣角,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在和情郎相會呢。
像是印證這一念頭一樣,那丫頭越發說話結結巴巴,離的近了,都能看到她眼中水霧朦朧,含羞帶怯,真個是做儘了欲語還休、梨花帶雨的嬌態。
陳雲端神情越發冷然,抬眼盯著院中鬱鬱蔥蔥的紫藤,微微帶了些怒氣,道:“既是三弟很好,那我便放心了。”
路都是各人自己走的,沒有誰願意給自己處處設絆子設障礙,可是總有一種人,以為這全天下的人都對他不起,非要用一種討債的麵孔對著所有對他有好意的人。
陳雲方有骨氣是好事,但願他真的像他想表現的這樣有骨氣,誰也不求,就能把自己打理的妥妥貼貼,活的開開心心。
其實陳雲端更相信陳雲正多些。陳雲方與其說是傲氣,不如說是偏執,一條道跑到黑,寧可受了挫折忍著,隻怕他也放不下身段來轉寰。
倒是陳雲正,不管用撒嬌還是撒潑的辦法,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關鍵時候能夠不要臉,總之不讓自己吃虧便是。
那丫頭不立刻去回話,還在癡癡纏纏的道:“大爺,您彆生三爺的氣,他也是心裡頭不得勁,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陳雲端再度瞥一眼正房,那裡燈火通明,隱隱還能聽見杯盤輕擊的聲音,更能聞見淡淡的酒香,間或還有壓抑的軟語嬌儂。
說陳雲方在生悶氣,誰信?
他分明就是在和丫頭們喝酒取樂。
是他自己要選擇這樣的生活的,做大哥的又能說什麼做什麼?
陳雲端歎口氣,揮手打斷丫頭的話,道:“行了,讓他好自為之吧。”
自己再說什麼也不頂用,陳雲方是一門心思的認準了自己來是沒安好心,就算願意向他伸出援手,他也隻會認為自己是幸災樂禍,是來看他笑話的,與其如此,不說也罷。
說是不計較,陳雲端還是覺得氣悶,繞了大半條街,才回了清雪院,這會兒都快二更了。他顧不得歇息,又去尋陳老爺說話。
陳老爺已經聽說了兩兄弟鬨脾氣的事,他倒不甚在意,男孩子嘛,就該摔打摔打,他可不會像個娘們兒一樣可憐巴巴的哄兩個兒子。
因此聽說了也就隻是聽說了,甚至大手一揮,道:“他們兩個有骨氣,好啊,那就每月按人頭兒給他們二人定例銀子,自己算計著花去吧,多了自己留著存私房,少了,也跟彆我開口。”
陳雲端目瞪口呆,深深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這父子三人,都是奇芭中的奇芭啊,他生怕父子失和,兄弟嫌隙,心事忡忡,愁的頭發都要掉,可這三人倒都跟沒事人一樣,毫無自覺。
虧得他還不遺餘力的從中代為轉寰,跑的腿都要折了,結果誰都不稀罕,誰也不領情。自己招誰惹誰了?這又是何苦呢?人人都樂在其中,隻有自己還在這費力不討好。就他自己是抽瘋的不成?放著自己的好日子不過,非要摻和進彆人的生活裡去?
得,陳雲端倍受打擊,聽說陳老爺進了麗姨娘的屋子,他乾脆也不強求要見陳老爺了,一甩袖子,打道回府。
他也不管了。
李氏屋裡果然熄了燈,陳雲端也沒多想,回了自己的屋子。才到門口,就被徐媽媽迎住了,滿麵含笑的道:“大爺回來了?累不累?餓不餓?奴婢叫人沏好了鐵觀音,新做的桂花糕……”
陳雲端心裡很亂,情緒很糟糕,他注意到李氏睡了,第一個念頭便是慶幸和欣慰。他現在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麵對任何人,更不想聽誰在他耳朵邊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