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一次當著陳夫人的麵開口說這麼長串的句子,偏還有理有據,說的義正辭嚴,連陳夫人都沒辦法反駁,儘管知道他罵的是小六兒陳雲正,還得安撫他:“我知道你也受了驚嚇,放心吧,有你爹在呢,這事斷然不能善罷乾休,總會給你個交待。”
陳夫人帶人去看這位“吳曼曼”。一進廂房,幾個麵嫩的丫頭就驚叫一聲,羞紅了臉,低著頭,下巴幾乎就要戳進胸口裡了。
饒是陳夫人一大把年紀,也覺得老臉有些沒地擱。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造下的孽,她不收拾誰收拾?沉了臉,把知事的大丫頭們都打發出去:“還不去打熱水,看看大夫來了沒有?”這才又叫年紀大一點的婆子幫著收拾。
蓮媽媽帶著人先替床上的女子草草擦洗,看著她那狼狽不堪的下體,不由的直吸氣,小聲道:“這三爺下手也著實太狠了些。”
這麼瞧著,但凡這女子身體柔弱些,經此折磨,能不能活還得兩說呢。
勉強替她著好了衣服,叫人抬到一旁的軟榻上,又匆忙換了被褥,再把她抬回來,這會兒大夫也到了。
陳夫人也不回避了,直接請大夫進屋診脈。還是相熟的程大夫,先給陳夫人見了禮,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坐下靜心診脈。
一時收了瓷枕,程大夫道:“這位——”
蓮媽媽忙道:“這是三爺的姨娘。”
陳夫人心裡冷哼了一聲,心道:看她有沒有做這個姨娘的命吧。
程大夫也就從善如流的道:“這位姨娘有點發熱,想是初經人事,有些不敵,倒無什麼大礙,容在下開幾副藥,將養幾日也就罷了……”
他說的委婉,開的藥倒大都是外敷的,比他的言辭直白。
陳夫人恢複了半晌,才算是把臉上的羞躁壓下去,看一眼床上的女子,半天沒吭氣。蓮媽媽便在一旁安慰:“太太也彆著急,事已如此,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剛才奴婢瞧了,這位姑娘可還是個處子呢……”如果家世清白,總歸是陳家虧待了人家姑娘,就真的給三爺做個姨娘算了。
陳夫人無可無不可,她也做不了主,而且她現在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頭,見左右無都是自己人,便低聲吩咐蓮媽媽:“你著人去問問,那小畜牲可是真的回來了?如果這事是他做的,老爺還不得剝了他的皮?”她雖然也恨陳雲正不管不顧的胡鬨,可到底也是更偏疼這個小兒子的,她現在隻想著找到陳雲正,軟硬兼施,逼他把蘇曼曼交出來,而後早早的回陳洲府去,躲個三年五載的,等陳老爺氣消了再回來。
蓮媽媽應了,自去找人打探。
自有人給床上的女子灌了藥。沒多大一會兒,她便醒了。睜眼看到一屋子的人,先是嚇的一哆嗦,待看清了並非先前對她施暴的那個男人,才一閉眼,湧出晶瑩的淚來。
她這一哭,便顯得柔弱十分,讓陳夫人也生出感歎之意來。
她不好先做厲色,否則就顯得有點欺負人了。便柔聲安慰道:“姑娘莫哭,到底怎麼回事,你能否和盤托出?我也好替你做主。”
如果可以,最好提前串供,把陳雲正擇出去。
當然陳夫人是這麼想的,可眼前的女子似乎並不知道,她柔弱堪憐,語氣哽咽,聲音哀婉,如同細細的音樂:“妾身本是鄰縣人氏,家父祁光以經營綢緞為生,妾排行老幺,上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閨名喚作菀瑩……”
這個祁光,陳夫人是知曉的,他在當地以家財萬貫卻又過於慳吝而得名。但這個人在商場上很有手腕,又交遊廣闊,所以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祁家和陳家已經有了媒妁之約,定下的就是這個祁菀瑩和陳雲正。
要不是陳雲正還在外遊學,年紀又尚輕,陳家就該給他們兩個準備婚事了。怎麼現在,把她和陳雲方湊成了一對兒?這可怎麼辦?
這簡直太荒謬了。
陳夫人張著嘴,瞪著眼,道:“怎麼可能?
祁菀瑩泣道:“妾身也不知道,昨兒還好好的在家,今天一睜開眼,就被人五花大綁,盛妝豔抹,一頂小轎抬了過來,還交待說若有人問起,隻叫我說姓吳,名曼曼……”
陳夫人氣的一拍案幾,道:“胡鬨,簡直是胡鬨。”不知道是在罵這渾沌不知事的祁氏,還是在罵捅了這天大婁子的陳雲正。
祁菀瑩幾欲哭死,聽她這一聲厲吼更是嚇的如同待宰的羔羊,眼睛裡全是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