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迅速穿好了鞋,解釋道:“不妨事,阿牛哥,你不必這麼小心翼翼,我能自己照料自己。”也不要這麼刻意……
時間還很長。
牛兒忽然覺得整個人都輕盈起來,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是我毛手毛腳的,又心急,下回不會了。”
還有下回啊?
曼曼怔了怔,可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樣邊說邊往外走,倒是覺得心裡暖暖的。老實人有老實人的好處,心思簡單,一眼就能看得透。他對她的好也很簡單、直接,儘管有時候顯得冒失。
這世間事,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
打住,她最近越發愛胡思亂想了。
日子過的還算平順,曼曼懷孕已經五月有餘。這會已經入了十月,飛飛揚揚的下了初冬的頭一場雪。
可這天兒真是奇怪,按說下了雪應該冷的,偏今兒一大早就陽光明媚,不到晌午,天就熱的棉襖都穿不住了。
牛兒一大早就去山上砍柴了,曼曼在家待得無聊,又瞧著天氣好,便想著出去轉轉,也順便接一下牛兒。張大娘正在洗衣服,端著銅盆朝著門外潑水,一抬眼瞧見曼曼,便問:“你這是要去哪兒?不要緊的事就讓倩兒替你跑一趟。”
曼曼含笑道:“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想出來走走,我瞧著這雪景挺美的,順便瞧瞧阿牛哥回來了不曾。”
張大娘雖然不太滿意,但人家是接兒子去的,順路賞一下雪景,也不算出格的事吧?況且她現在肚子已經越發明顯了,行動都有牛兒攔著護著,她也不好多指使,因此也就順水推舟,隻叮囑一句:“小心點兒。”
等曼曼走遠了,張大娘轉身往回走,不禁小聲嘀咕道:“成日家說當心當心,也不過是彆人白當心罷了,這大雪天,地滑泥濘的,她倒不安生待在家反要往外跑,真是讓人說什麼好……”
一眼看到坐在院裡曬太陽的倩兒,氣的罵道:“你這個懶骨頭,還不快進去繡花?一天到晚,啥事不乾,你就跟你那懶嫂子學吧,看你將來嫁不嫁得出去……”
倩兒有些不甘心的抱怨道:“娘你嘮叨些什麼呀?彆當著我嫂子的麵是一團和氣,背過臉來就說這些難聽話,我嫂子怎麼懶了?人家挺著個大肚子,家裡什麼活兒落下了?還有,我平日繡花您嫌我費線,好不容易得會空閒你又讓我去繡花,真是人難做……”
張大娘氣的抬手就朝她身上拍了兩巴掌,道:“我就說這麼一句,你倒牙尖嘴利的說這麼多,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可就是個不知好歹的,誰跟你親誰跟你近你不知道?”
倩兒一邊躲一邊道:“我都多大了,您還說打就打,真是的,知道你是我娘,你跟我最近。可那畢竟是我嫂子啊,將來等你老了,我還不是要和大哥和嫂子打交道?再說我又沒說錯,您就是霸道,連話都不讓我說了……”
張大娘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自從老伴兒走了,她就越發的心浮氣躁。
其實倩兒沒說錯,做的也沒錯,她一個沒出嫁的姑娘,本來就應該趁著在家的時間多跟嫂子親近,畢竟將來她出嫁了,還要指望著哥哥嫂子給她提氣呢。
可是,她這嫂子不是一般的嫂子,而是蘇曼曼……其實她人漂亮,做活也利索,為人處事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待牛兒,也算仁至義儘,又沒有招蜂引蝶的跡象,對自己這個婆婆也是禮遇有加,從來都是溫婉可人,沒說過一句重話,沒紅過一次臉,就是對倩兒,也挑不出什麼來。
可就是因為她太好,才讓人感覺不安。自己的兒子她最清楚,他有什麼好,值得曼曼和他死心踢地的過一輩子?
總好像會發生什麼事,她隨時都會走了一樣。
那天晚上她失言了,雖然及時閉了嘴,但以蘇曼曼那靈透的性子,怎麼會猜不出來這門親事的蹊蹺。
可好這麼平靜,平靜的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更讓人心底生疑啊。
反倒是平靜下來,一邊麻利的打水一邊跟倩兒道:“要是尋常人家的閨女,我也不會不讓你跟她親近,可是……”
倩兒便走過來替張大娘晾著衣服,一邊道:“娘你怎麼這麼糊塗呢?越是嫂子不尋常,才越是要對她好啊,就算不為彆的想,為哥想不呢。他們兩個感情越好,你所擔心的事才越不會發生啊。”
經大娘搖搖頭,道:“你懂得什麼,陳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從他家出來的婢女,怎麼會白白便宜了咱們這莊戶人家。肯定是她不得主子的歡心,得罪了主子……”
倩兒道:“我不知道您在擔心什麼,不管怎麼樣,嫂子現在是咱們家的人,是哥的媳婦,她跟哥在一起才是最主要的,再說嫂子現在有了哥的孩子……陳家要什麼樣的人沒有?那樣財大氣粗的人家,怎麼會跟咱們計較?”
張大娘歎了口氣,道:“這兩天也不知怎麼了,我這眼皮一個勁的跳。”說著看一眼沒有一絲雲的天:“這天兒也邪性的很,這都入了冬了,怎麼感覺跟要開春了一樣?”